柳闲言简意赅地答:“因?为要出趟远门,但有个同行的拖油瓶恐高。”
一直被人当空气谢玉折有些自责地敛了眉,但他却是一个内心深处十分欢喜的空气,特别是在听到杨徵舟这句话后。
毕竟,一直御剑的师尊,为我买了辆马车。
杨徵舟无?奈道:“你若是想要,直接找我就好,何必麻烦来此。”
他偏头看了眼跟在柳闲身后的青年,对谢玉折微微一笑后,又大大方方地收回了眼神,在这礼貌性?的对视之时,他已经暗中把?谢玉折打量了个仔仔细细。
临走那天柳闲说要亲手?杀了谢小将军,看上去恨他恨得牙痒痒差点就要千刀万剐了,怎么现在反倒来为了他买马车?
谢玉折怎么还没?死?
果然未来有情仇,他还是没?猜错。
余光看到谢玉折焦点一直不变的目光,杨徵舟暂时收起了摇扇看戏的念头,转头问身后的黑衣女子:“惊错,青鸾车在哪儿?”
惊错毅然道,心里仍是瞠目结舌的:“正在别院,我去为您取来。”
杨徵舟制止了她,站在二人之间,隔开谢玉折问柳闲:“我有一辆青鸾车,可日行万里,飞天如?履平地,外景设有杨家亲自打造的幻境,可任意转换为想看到的景象,恐高之人也在上面不会害怕,陪你去取那一辆吧?”
柳闲连忙比了个打住的手?势:“一听就很贵。”
杨徵舟很失望地耷拉了肩:“你为什么觉得我会找你要钱?”
柳闲只淡淡看了他一眼,把?钱袋子放在桌上,语重心长?道:“自食其力是美德,我是这样告诉谢玉折的。”
十七岁的谢玉折现在觉得自己?耳边有十八只喜鹊在唱歌,当然是高高兴兴地顺着?自家师尊的话说。
杨徵舟无?可奈何道:“惊错,陪这二位贵客将他们?拍的马车取来,多添置些用得上的物件和鲜艳的装饰。”
柳闲对他一笑:“你还是记得我的喜好,多谢。”
惊错领命后带着?两人走了,于是柳大富带着?谢小瓶,如?愿坐上了用遗产购入的马车。这车华美浮夸极符合他的审美,也的确配得上价格表上的那一长?串数字。
独留杨徵舟一人在这件屋子里,他弯下?腰捡起落在地上的长?烟枪,轻轻地拂去上面的浮尘后,端坐在太师椅上,捏着?烟杆砸到桌角后磕出来的一个浅坑。
从什么时候开始,柳闲就再也不愿意承他半点的好了?
就连上次那十套于他们?而言都微不足道的衣服,他后来都用等价值的东西送还了回来,刻意到了极致,像是在和他赌气一样。
可上仙真的会和他这样的人赌气吗?
而且,从前?柳闲发现他抽烟的时候,都会微笑着?却很强硬地把?他的烟杆子拍开,说一些他听不懂的“尼古丁”“焦烟”伤肺会上瘾之内的话,他也就戒了。
可是在烟雾中他才能够放松片刻,而柳闲不在。
可是等了这么多年他终于回来,却已经对此时毫不在意了。刚才他那么狼狈,换作从前?的柳闲看见了一定会和他玩笑两句,可他……太礼貌就是疏离了。
杨徵舟的手?轻轻一捏,名贵坚硬的烟杆便化作了粉碎。
空气中淡淡的血腥气混杂着?烟味消不掉,他微仰头看着?作着?一副典雅好画的天花板,瞳仁中的黑渐渐褪去,透青色的双眸显现,就像一对蓄着?碧玉湖的宝珠,和微卷的长?发相称,他好像个优雅的妖。
杨家世代修幻术,唯有他受上仙教导,剑术也会几分,身体也较旁人更强健些。可他现在行商坐贾,万事有人领命代做,日日有人暗中保护,柳闲教他的那一身制敌技艺大多数时间都已经没?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