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做人做仙最不能做的就是?怂,他要和谢玉折面对着面、眼对着眼训斥他,于?是?执拗地昂起了头,对上了那双眼睛。

那双眼睛。

他不想再看那双炙热的眼睛了。

却又不想没面子地低头。

从重逢那天起他就一直避着谢玉折的眼睛,就好?像其中有会令他深陷的沼泽,如今一看,的确是?如此。

这双眼睛里盛的东西实在是?太多了。常年累月的情愫在漆黑的深潭里发酵,该有的不该有的,全都在里头滋生了。其中有山雨欲来之势,明明是?在无风的河边,柳闲却觉得狂风暴雨要把他全身?的理智都给吹落。

他无声吞咽了几下,微仰头时,薄薄喉结的滚动便清晰可见。

瞧着谢玉折离自己越来越近,鼻尖已然碰着了鼻尖,柳闲以为?这逆徒又要做出背德却让他无法反抗的事情来,已经?提前闭上了眼迎接狂风骤雨,但却只迎来了极缥缈的一声叹息。

谢玉折没有笑,没有做出任何出格的举动,他抵着他的额头,只是?轻轻地抱住了眼前的男人。

柳闲。

他日思?夜想、肖想多年的柳闲。

必定会、和他生生世世的柳闲。

他收紧了手臂,拥抱紧而?炽热,像是?要把柳闲整个人揉进骨血里,却不掺杂半分欲念。

闻着这人身?上冷溶溶的香,柳闲心乱如麻,他没有开口,抬起手而?后又悬在空中,最终还是?轻拍了拍他的背,似乎想安慰他不知从何而?来的悲伤。

只要不乱说话,他总是?做不到推开他,就好?像怕他伤心似的。

谢玉折把脸埋进他的颈窝里,贪婪地留恋着柳闲的怀抱,声音像被蒙在一层软烟罗里,他说:“师尊又瘦了。”

“最近吃的少了一些……”柳闲狡辩。

可神仙是?早就辟了谷,吸收天地灵气就已足够,吃食根本不会森*晚*整*理对他的身?体造成影响。

一定是?他不在身?边的时候,柳闲又做了逞强的事情,损害了自己的身?体。

除了上仙之外,谢玉折从来不信神佛,从来不许愿。他要的是?“自己一定会达到的目的”而?非“想要神仙帮忙实现?的愿望”。此刻,在无星无月的深夜,他向暗中自己的月亮承诺:

师尊,终有一天,我会实现?你心中所想。

他要把柳闲变得白白胖胖,这人间千千万万人,柳闲成为?最幸福的那一个。

“娶了我吧。”谢玉折的眼睛里已经?没了那些错综复杂的情绪,眼神前所未有的澄澈,他看着柳闲说:

“这些年,师尊喜欢的吃食,我都会做了;师尊未来喜欢的,我也?都会学;师尊喜欢看的那些话本,我也?看了不少。师尊娶了我,我就能天天做你想吃的东西,给你讲好?听的故事,陪你见好?看的风景,好?吗?”

打趣的话卡在喉咙里,柳闲放下了手。他从未觉得自己有如此大的力?气,将谢玉折狠狠推开。

他哽塞了片刻,起身?背过身?去,掩饰了脸上所有的表情。双手藏在宽大的衣袖里松了又握,良久后他终于?开口,话里带着毫不掩饰的责备:“你我是?师徒,怎么能做出违背伦常之事?岂不是?会被天下人唾弃。”

先前还甜蜜着的一颗心瞬间跌落谷底,谢玉折明白他的意思?了。

柳闲总说“行藏在我”,他做事随本心,什么时候在乎过别人的想法?可此刻却找出这么个理由来搪塞他。@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明明无风无雨,明明身?上穿着千万金都求不来的锦缎,坐拥着无边的权力?和富贵,谢玉折却觉得自己像一只大雨中无处可去的狗。

柳闲又转过身?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