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的?瞳仁太黑,眼神太澄澈了。干净到似乎一无所有又好像吞噬外物,光看着就让他胆寒,就好像是这个人摧毁了妄图入侵自己的?一切,和深水漩涡别无二致。
可谢玉折对?他没?有半点敌意,他很友好地弯了弯唇角:“明珠兄,在下姓谢。”
而后他看了眼真明珠手上拎着的?灯,问:“这是你的?灯吗?好漂亮的?赎灯。”
随着谢玉折的?眼神轻飘飘落下,真明珠明显能感觉到,他的?灯在发抖,它很害怕。
此灯有灵而无惧,能让它害怕……柳闲的?徒弟谢玉折,这个人究竟是谁?
他丝毫不?露怯地回之以笑,把灯塞回柳闲手里,仍是一副大大咧咧的?模样:“这是柳兄的?灯,我已经送给他了。”
手里突然?又钻进一盏灯,柳闲掂了掂,疑惑问:“它怎么在抖?”
“抖?”闻言,谢玉折也好奇地伸出手摸了摸灯杆,不?解道?:“师尊,弟子没?有感受到。”
柳闲仔细感受着灯杆的?变化,可却又没?再感觉到方才它细密又慌乱的?颤抖,一切就像突如其来的?幻觉一般。他沉吟道?:“或许此地有危险,还需观察,多加小心。”
谢玉折垂眸看着他,轻颤的?瞳孔里全是担忧与不?忍。他取走柳闲手里的?灯,殷切道?:“师尊或许是累了,产生了幻觉。这灯有些?沉,弟子替您拿着就好。您能来到这里……”
不?知何处传来几声啼血般的?鸟雀惨叫,一直等到刺耳惊心的?嘶鸣消失时,他才继续道?:“已经赐予了弟子,莫大的?荣耀。”
谢玉折总是爱用一些?非常郑重?的?语气在他面前说?一些?奇怪的?话,好像在对?天下的?神明发誓似的?,柳闲早已见怪不?怪。他随口“嗯”了声,便松了拿着灯的?手没?管他,没?想再理这个因为书读的?太多了而满口胡言乱语的?呆子。
他往前走着,却发现这人并没?有跟上来。
回头时,成熟不?少的?谢玉折正在寒风中一瘸一拐地走向他,他的?脚步很慢,却很稳。他的?步伐一直朝着他的?方向,未曾有变。
见他回眸,谢玉折还朝他指了指自己受伤的?小腿,委屈地皱了皱眉,而后勾唇笑着说?:“师尊,等等我。”
眉眼冷峭,笑若弦月,长?身玉立,君子如风,如琢如磨,看着谢玉折这副想象中也不?会存在的?模样,柳闲有些?出了神。
未来看不?到的?景象,今日?瞧见了。
有那样一个瞬间他甚至觉得,就算得不?到好剑,未来他拿不?到菩萨针,此行也依旧无憾了。
原来,若能平安一生的?谢玉折,几年后他长?大,就是这样一副模样吗?
柳闲静静地立在原地,直到谢玉折一瘸一拐地走上前,走到和他并肩的?地方。
“也不?知道?我们?到底被绑架到了哪个地方,你现在这副模样……”他后退了半步,从上至下,仔仔细细地打量着他,挑眉道?:“用你长?大后的?模样,再叫声师尊听?听?。”
谢玉折有片刻愣神,他意味不?明地看了柳闲一眼,而后乖乖应了:“师尊。”
“嗯。”柳闲轻轻笑了一声,像是在回应,却又带了些?虚无缥缈的?惋惜。
谢玉折继续道?:“师尊,哥哥,柳闲,义父,你还想听?什么?你想我怎么叫,我就怎么叫,我还会……”
谢玉折眼里那一瞬的?怅然?消失后,他便似笑非笑的?,声音低醇,尾音勾笑,似是在刻意咬着字音,带了些?引诱的?意味。
明明是柳闲自己想要打趣他,此刻他大脑却像过电一般,很想把谢玉折的?嘴堵住。他连连摆手道?:“停!还是师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