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眼就知道那是你。”
宗崎眼一冷,“换做任何一个人当我面儿被这么说了,我照样能写,你不是特例,我只是看不惯而已。”
“我那个时候发育早,被开玩笑,我沮丧过,但没往心里去,我还是能站讲台前呵斥他们闭嘴,我以为我不在乎。”岑幼薇抬指抵住唇,让他等她说完,“可等我看完了你在最厌烦的长篇大论里藏着的那两句话时,宗崎,我想我能记你一辈子。”
“你那作文也许还在哪家报刊亭安静夹在某个角落,没人知道是你,但那一年,那群男生全看过你写的,在被老师催着写百字不同意见时,其实已经在不知不觉中被你骂了一顿,他们驳不了你的观点,他们附和着老师表态说好的文章,他们看过里面的每一句,你看,你又站他们头顶骂了他们一次。”
迄今为止,岑幼微只要一想起这件事,滞后半年领悟到的酸麻与爽快,还是能直接从指尖窜到头顶,身上过着细密攀附着的电流。
学校的报刊亭什么都有,青年文摘和意林,短篇选集又或者范文解析,她蹲坐在台阶上,在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傍晚,鬼使神差地拿起店主最新拆开的一本,习惯于在第七页寻找是否能碰见让自己能愿意为之买单的好文字,却在看见署名为0.2°时,脸上的不经意慢慢收回。
自以为触及到了一点巧合,在那一瞬间产生的雀跃支撑着她囫囵看了个大概,又在意识到这是谁写的后,她翻到开头,默默的逐字读完。
那天傍晚有着红色火烧云,他和林书程勾肩搭背的从篮球场出来,后颈冒着薄汗,头发被捋向后边,露出张扬的挂着笑的眼,冲洗过冷水的脸上一滴滴往下坠着水珠,另只手握着罐汽水,空气里似乎都蔓延着滋啦冒泡的刺鼻凉息。
时至今日,岑幼薇记得那一天的宗崎,记得自己站起身喊他的名字,他回过来一个响指,脸上还有着林书程上一句说要下次继续干翻另一队惹出来的笑意。
那一时期的宗崎,他照旧会在周五最后一节课装病离开,再在周一早上被罚站一整节班主任的数学课,打死不改,他说他就爱那家赛车俱乐部的活动。
他还是很讨厌上写作课,在作文本草稿页写满了0.2°,再依次用黑色笔抹掉涂黑,三两下的动作,她在余光中揣摩数次这样的握笔弧度,低头在桌上模仿着,写出同样的0.2°。
走神,回神,他撑着脸继续听老师讲,一开始,她以为那串数字是他青春期对爱的懵懂临摹,但她后来纠正了自己的想法,他只是在想,这数字特别,这数字是他妈留给他的东西之一。
虽然不理解什么意思,但他忘不了,他刻心里,也表露在别人察觉不到的任何一个细枝末节中。
她弄坏对宗崎来说最重要的唱片机,他生气了好久,她给过她能拿出来的所有补偿,不行,他不要,他拿着不知道过时多少年的细小零件满城跑,尺寸不对,换地方,工匠手艺不行,再换……
愧疚当然是真的,但宗崎说既然是无心的,那就算了。
因为他这样前后折腾无数次也没舍得怪她的行为,岑幼薇承认,她就是很当然的认为自己在他心里占有一席之地。
……
调整好情绪,岑幼微拎着包,站在距离宗崎半米远的地方,恢复成刚来时的状态,再次看向宗崎。
看他站在副驾旁守着乌妤,余光掠过,瞧见他掌心里圈着的毛绒挂件,听完自己这一番话他脸上仍无动于衷,她的第六感告诉她,他现在是在回想她到底有没有乱编这件过去七八年的往事。
剖白了心里话,下意识想往前,但宗崎一个眼神就将她钉在原地。
宗崎脸上没什么情绪,他听完了,想起来了,但他脑子里只有那个数字。
面色淡淡,他突然看向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