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着她哭累之后,凌羲光便自顾自贴在她耳畔说这几天发生的事情:
“我娘死了,阿父也死了,他们都是因我死的,阿父还是我亲手杀的,阿清,我没有阿娘,也没有阿父了。”
语气平静,没有丝毫悲痛,像是在记录一件平常得不能再平常的事情。
“师兄,我……我……”宣清有些欲言又止。
“你什么?”凌羲光问。
她扁着嘴,弱声道:“我能不能不听啊?”
“为何?”
“因为,我知道,一个人如果知道得太多,也会很容易死的!”
听罢,凌羲光对宣清这种怂包行为付之一笑,继续旁若无人地与她说起自己的事,包括自己是个卧底这件事,他什么都交代了,或许她要怕得直接晕过去才是。
可是宣清听着听着,并没有怕晕过去,而是在他的话语里找到了一些被他藏起来的东西。
“我知道了,师兄,原来你与我一样,都在害怕。”
“我可不贪生怕死。”少年轻嗤道。
宣清拍拍他的肩膀:“我会陪着你的,师兄请放心。”
“我不是在说这个。”他继续不以为然。
宣清不说话了,眼底闪着狡黠的光,却是在等着他承认。
凌羲光沉默下来,审视了自己一遍,发现自己的心思确实就是她说的那么回事。
他默默偏过头,将自己被戳破的心思承认下来,不再另找借口:“只要我对你好,你就不能走了,而且你还知道了这么多秘辛,只能一辈子绑在我身边。”
言下之意,你要陪着我一辈子了。
听罢,宣清泪眼婆娑地望着他,似乎有些不愿意。
“你不愿意,我现在就把你杀了。”
杀了她的同时,用她的手再杀了自己,两个人一齐死,一齐下地狱,说不定,阿娘还在黄泉等着呢。
“我没有,没有不愿意的,”宣清摇摇头,将自己的头埋在他的颈边,“我只是在想,师兄日后一定要对我好些,要很好很好的那种,我不害怕,就不走了。”
她的心口热热的,跳动的频率与他的一样快。
凌羲光发现,她的泪水流干了,眼神变得更加澄澈,他逐渐在她那双清棱棱的眸子里,找到了些名为爱的东西。
“你不要害怕,师兄,我现在不是还在这里嘛,”宣清仍笨拙地安慰他,双手揽着他的颈子,一字一句地说,“不过呢,偶尔害怕一下也不是不行。”
“我之前听楼里的姐姐们说,一个人要是害怕的话,只要夸一夸,夸一夸他就不怕了。”
“你已经很棒了,师兄。”
凌羲光错愕了好一会儿,心中确实不再像先前那样苦涩,反而泛起一丝丝甘味,像吃了一勺蜂蜜。
“我的师兄是全天底下最好的师兄。”她喃喃着,嘴唇轻轻印上他湿润的眼角。
“他能做很多别人不能做的事,比如给我扎辫子,缝小衣,还有……唔!”
凌羲光回过神,眼角还余有被触碰过后的细腻触感,一时血气上头,俯首擒住那喋喋不休的软唇。
两个笨拙的人,连亲吻也是笨拙的。
牙磕着牙,舌头乱动,像小孩子过家家。
这让宣清忍不住笑出声来。
凌羲光被她笑得脸上红透了,却不忍放开她,静静感受着那副柔软身躯下的暖意。
若让他描述宣清的魂灵,那他大概也只能用那个词。
柔软。
两只细胳膊抱着他,让他不要怕。
分明她自己都怕到浑身发颤,尾音发抖,可她却依旧这样执着地,用自己柔软脆弱的魂灵,去触碰,包容他的一切突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