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砚星跪在满地白雪间,膝盖都冷得没了知觉。
从入宫那刻他便知,兵符不容易求来,但他更知自己,别无他路。
不知过了多久,御书房的门缓缓打开。
楚朝皇帝终是看不得儿子吃苦,将兵符扔在了楚砚星的身前:“小砚,你自幼聪慧,该知兵符意味着什么。你信他这个夫君,朕信你这个儿子……”
“拿去给他吧。”
话落,转身进了屋,背影佝偻。
楚砚星这才惊觉不知何时父皇竟苍老了许多。
他握紧拿着兵符的手,看了御书房的烛火好久,才撑着僵冷的四肢站起,蹒跚着一步步往宫门外走去。
楚砚星一身落雪的回到祈王府,看着等在书房的萧聿则,将兵符递上:“萧聿则,孤要你从今往后,不见韩宁。”
萧聿则伸手接过,看着楚砚星冻红的指尖,眼底不明:“殿下拿兵符前,微臣只答应回祈王府。”
说罢,转身就走。
看着男人潇洒冷峻的背影,楚砚星思绪纷乱。
父皇的警告他不是不懂,如果萧聿则只是为了能领兵,那他给他的兵符足矣。
但若是用来反叛……
楚砚星不想去设想那个可能,他垂眸,缓缓展开僵硬握拳的右手。
掌心中,赫然是一枚一模一样的兵符!
第7章
往后几日,萧聿则按照约定一直宿在祈王府书房,不与楚砚星同榻。
而楚砚星也因为求兵符在雪中跪了许久,染了风寒。
直到好些,他才撑着乏力的身子来到书房。
他推门而入,将狐裘挂在木施上,习惯性看向案桌之上处理公事的萧聿则。
萧聿则能够重新领兵,这几日应当很忙。
楚砚星想着,下一秒却忍不住地咳嗽:“咳、咳咳……”
他匆忙用帕子掩住口鼻,再抬眼时,就对上了萧聿则探来的锐光。
萧聿则眉眼冷峻:“臣练字时最不喜人打扰,还请殿下离开。”
对上男人厌恶的眼神,楚砚星捏着帕子的手微微攥紧。
曾经自己若病了,萧聿则便会跑来一手端着亲手熬的汤药,一手拿着西市他最爱吃那家的蜜饯,关切备至,怎会像现在这般赶他离去?
他亦不想留在这儿面对这般的萧聿则。
可想到腹中的孩子,又不得不开口:“我来是想问你,可给我们的孩子想了名字?”
萧聿则没有回答,只是冷睨着楚砚星的小腹,许久说:“没有,也不必想。”
楚砚星一怔,萧聿则的话,他有些听不懂。
最后只当他憎恶自己,连带着也厌弃了这个孩子,不愿费心。
他垂下眸,不知在想些什么。
房中熏香袅袅。
萧聿则扫了眼香炉,也敛了眸色,专心落笔,旁若无人。
静谧间,时间点点流逝。
楚砚星竟有些希望今日过的能慢些,纵使只是这样与萧聿则待在一处,不说话,他竟也知足。
这念头兴起的一瞬,他喉间犯苦。
何时,自己竟如此卑微,一退再退!
胡思乱想时,楚砚星只觉得腹部有些微痛。
那股痛逐渐加重,疼的他浑身冷汗,面色泛白。
更让他慌张不安的,是腿间的那股湿润。
楚砚星求救般的看向萧聿则:“阿聿,帮我唤下……太医可好,孩子……”
可萧聿则只是看着他,无动于衷。
血,慢慢洇湿了外衣,鲜红刺目。
楚砚星低头望着,只觉得身体在一点点失力,小腹中的孩子在一点点脱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