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骞链牵着程庚仁,不由想起鏖战间窥见的白色。那抹皎然的淡白本徘徊在战场之外,似一迷途的小仙仓皇落入疆场半空,他吃力地试着辨着方向,在曾骞仰视的前方兜转一圈。曾骞看到那青年吃力扇动一对白亮的羽翅,心弦一紧,不自觉分了神,险些被袭来的长箭射中右眼。曾骞啐一口血水,再一抬眼,小羽仙已然不见,他再想便觉得这羽仙恰似一卷降旗,低声骂道:“晦气!”

战尘中出现的皎洁活物时不时蹦跃进脑中,让素来沉心于兵事的曾骞觉得暴躁。他猛地一蹬马肚,向不远处的帐营方向拖行起负伤的程庚仁。回首见灰败的道途添了猩红,曾骞心情大好。

待回到将军账内,曾骞卸下重甲,着一件漆黑的宽袍,胸襟敞露。他摒开内侍随从,隐机而坐,自斟自饮起来。此时要是能有妓子奏唱一曲便更好了。

京城内几间青楼豢养着掳来的羽仙,都能弹善唱。曾骞曾随吏部尚书宋世康去过一间风月楼,目睹过羽仙们的娇姿艳态。据宋世康说,仙界和人间向来互不干扰,只有栖在周洲岛的羽仙是个例外。早在几百年以前,羽仙就同毗邻村镇的渔民有所来往,不少羽仙还同渔民结成连理。

宋世康道:“这羽仙,又称‘淫仙’。除却娇美绝伦外,还有些别的妙处。长成的羽仙有着漫长的求偶期,一旦寻到佳偶,行了云雨密事,此生便不离不弃,而且淫欲只能从这一人身上得到满足。为了引诱羽仙,风月楼从童男童女栽培了些俊才妙女,唤作‘人蛊’。人盅诱骗羽仙为儿女真情将余生交付进青楼里,此后,羽仙往往被狎亵大半个月才获准能与人盅相会。”

那时宋世康就知曾骞不近女色,使眼色让一雪肌男子凑身过来服侍。曾骞注意到青楼里的羽仙都被削断了翅膀,徒有一点生着鲜艳羽毛的根翅留作情趣。

腰系薄纱的美貌青年款款跪坐到曾骞身侧,小心翼翼抚摸起曾骞的大腿。曾骞向来厌恶调脂弄粉的男子,轻瞥他一眼,那淫仙就面如土色地收回手。

宋世康见曾骞不识妙趣,大笑起来。随即,招呼那羽仙青年过去。他命对方解去轻纱,指着光溜的私处对曾骞道:“看见没有?羽仙有男有女,还有生着牝户与阳物的艳种。”

曾骞被战场上翩然而过的白影勾起这桩旧事,唇角勾起讥笑,心中问自己:“莫非那淫仙也是个艳种?”

烈酒频频下肚,曾骞难免有了醉意。须臾,听见帐外忽然憧扰起的人声,曾骞披上皮氅便跨步出帐。酒饱的士兵们全都仰头望着朦昧的夜空,曾骞也顺着看去。

白天那在沙场仓皇流窜的羽仙还振翅飞着,一对横展的大翅足有七尺。大概一整天没有落脚过,此刻他力气有些不济,时高时低在曾骞上方盘桓。

“拿弓来。”曾骞忽向身边侍从交代。

曾骞喉咙干渴,血液随着一个绮念沸腾起来。他接过弓弩,瞄准那白翅小仙的位置,迟疑地向一侧偏了偏,随后才发出利箭。

小羽仙已经耗尽了力量,被那长箭的猛力冲撞一下,连人带翅膀摇晃几下就从半空坠落。恍惚间,他被人接到怀里,又被撇到泥地上。

曾大将军见他一对翅膀委顿地缩着,赤裸的肩膀有一道浅浅的箭痕,模样倒是可怜。

气息奄奄的程庚仁被铁链绑缚在不远处的铁笼当中,听到响动,便掀开眼皮查看,见到白翅青年伏趴在地,连忙攒起力气挣起铁索。尝试多次无果后,程庚仁痛苦地用头撞着紧挨铁笼的毂轮。

曾骞将败将的举动尽收眼底,心里估摸着这羽仙是程庚仁的姘头。他半蹲下身,扯烂白翅青年的蔽体衣物,大掌撑开他的双腿果真是个阴阳人。

虽然看得出是羽仙,但眼下这位却不似风月楼中的美艳娇小。他有副寻常青年的模样,充其量生得俊雅些。骨架不若武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