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翥如果不立刻去打胎就同她分手。许翥沉沦在不伦的恋情中,饱受责难与戕害后,她终于意识到自己不过是被绿蝇吮干甜涩桨汁的禁果罢了。
可能曾骞的猜想也不对。许翥死后的第二天,曾骞在训练过程中扭伤脚踝,钻心地痛。当天下午,他负伤回家休养。曾骞和许翥因为不总能常见到,所以保留了双胞胎间私密的沟通方式。他们会在离家前录制一段视频,刻进光盘,然后将光盘藏在对方房间里。时隔一个月,曾骞在他床垫下发现许翥留下的光影。
视频很短,只有两分钟,前三十秒许翥都沉默着。忽然,她理了理头发,对着镜头笑得很愉快,说:“骞骞,我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我觉得这都是我的错,我做了坏事。他说他很爱他的儿子,所以没办法兑现给我的承诺。你还记得吗?爷爷曾经教我们认北斗七星和北极星。他说如果人在荒野找不到路了,就要在夜空寻找北极星,然后一直要向北走。”
也许这才是真相。那天夜里,许翥踩着H市那条纵贯南北如今已然废弃的铁轨向北走,因为小时候爷爷说过,如果迷路了,就要一直向着北极星的方向走。
曾骞又陪着母亲坐了一阵,之后,他替她把书籍收起,说:“妈,我得走了。”
曾母看看时钟,说:“你今天走得早了。”
曾骞勉强笑笑,说:“妈,我该收线了。”
看到母亲不解地望着自己,曾骞眼眶泛红,他裤袋里的钥匙挂串正硌着他的皮肉,割裂开他的壳,他说:“妈,我真希望一切都能重新开始。”
被推免平调至H大直博的曾骞在换了导师后,很快就取得了周侗骅的信任。他拿到周侗骅家钥匙的第一件事就是趁机溜进他儿子房间里转一圈。那时周弓轶刚上高一,房间是平凡无奇的男生房间,书架上的书也是平凡无奇的科普读物。曾骞看到他书桌下面有一串遗落的钥匙链,于是拾起来装进兜里。每次他在G市第七医院探望过母亲,总会情不自禁去跟踪那个被视为周侗骅坏种的小孩儿。他发现周弓轶的日常生活也是平凡甚至于无聊的,唯一称得上有趣的就是周弓轶像小动物一样蜷身坐在琴房门口,聆听暗恋女生错漏百出的钢琴曲。
曾骞脑中早有周密的计划,他要像周侗骅对待他姐姐那样摧毁掉周弓轶,然后向周侗骅展示一切恶果。
在曾骞准备行动的那天傍晚,他开车跟着周弓轶方向回家乘坐的公交车。周弓轶在中途下了车,于是曾骞也停在路边观察他。只见周弓轶正安抚着一只跑丢的边牧,曾骞发现这个小孩儿真够无聊的,常常对着非人的东西不停说话,甚至还会小声对自家小区门口的几棵树打招呼。周弓轶守在边牧身边等了两个小时才等到狗主人。对方并没多感激他,急匆匆道了谢就牵着狗走了。周弓轶没太在意,前行几十米,开始等新一班的公交车。曾骞看着他当时称得上稚嫩的圆圆脸,给自己的逃避找了恰当的理由。曾骞想还是该再等他长两年,他现在就像只皱缩的桃子,怕是吮不出什么甜味来。
曾骞蹙着眉竭力驱赶回忆,恍惚回到H市时已经入夜了。他熄火后坐在车里闭目沉想了几分钟。耳边蓦地传来绿蝇嗡叫的噪响,他感觉那只昆虫落在了他肩头,于是奋力一拍,一睁眼却什么也看见。他下了车,没有回他和周弓轶共住的爱巢,而是径直去了楼上的房屋。他将之前准备好的物什装进瓦楞纸箱,检查再三。封好之后,他抬脚踹了箱子一脚,继而将纸箱塞搬下楼,装进后备箱。等坐回驾驶座,曾骞给周弓轶发短信,问:你已经去机场送周老了吗?
三人晚饭吃得稍久,途中又遭遇堵车。等周侗骅赶到机场时,广播已经在提示最后一次登机。周侗骅平日温文尔雅,此时也不免着急,捏着机票匆忙和女友与儿子告别。他无意中看到周弓轶握着一支破旧的手机正和什么人发短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