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是半开着窗户也并不冷。

房顶、路边的冬雪还没化尽，但是因为今日是连日来难得的晴天，天气和暖。

“腿肿了？”

李娴韵仰头看了他一眼“嗯”了一声，继续看向窗外。

慕容策想要帮她捶捶腿，但是知道她不许他碰，便作罢了。

他顺着李娴韵的视线向外看了一眼，转头继续看她。

房间里面寂静无声，只有屋外传进来的行人的对话声。

或谈论张家长李家短，或谈论吃食，或谈论城中的新鲜事……

悉数寻常的话语，却让慕容策无比艳羡。

他若是能够跟李娴韵过上这平平淡淡的生活，今生足矣。

“对不起。”

在这落针可闻的房间里，慕容策的话掷地有声。

李娴韵像看怪物一样看着慕容策。

能够从他嘴里听到这三个字，实在是难得。

【第516章 悔不当初（三更）】

李娴韵轻咬唇瓣，神情复杂。

慕容策说再多的“对不起”又有何用？

环儿永远都不会再回来了。

而且他说的“对不起”目的并不单纯，不过是想要让她原谅他，想让她跟他走而已。

更何况她又有什么资格替环儿原谅他呢？

环儿死得那样惨，她的家人一辈子都将活在痛苦之中，过不了正常人的生活。

这些又是一句“对不起”能够抚平和抵消的吗？

李娴韵的眼神好似一把刀割着慕容策的心。

慕容策却并不生气，他害了她情同姐妹的丫鬟，她做什么都是他应该受的。

他是一个疯批，只有在李娴韵面前才能够有一点点良知，才变得有血有肉，才活得像一个正常人。

他不能没有她。

慕容策蹲在李娴韵的脚边，仰头看着她，用无比真诚的神情，无比诚恳的语气说道：

“娴儿，我真的知道错了。这么长时间以来，我没有一天不后悔。自从发觉喜欢上你之后，我真的想过改变自己。我不让那些纨绔子弟欺负你，让他们和家人付出应有的代价，你明明对我没有那么厌恶了的。”

说到这里，他的脸上出现了极其痛苦的神情，让他不得不缓一下再继续说。

“我时常想，若不是我听信谣言觉得伱和盛恒两情相悦，被嫉妒冲昏了头伤害了你的丫鬟，你便不会这般恨我。那日若我没有喝酒想要轻薄你，你便不会设法和亲契丹，成为耶律焱的王妃。”

“我真的很后悔，悔得肠子都绿了，后悔得成宿成宿睡不着觉，我真的已经尽力在弥补，不再伤害你身边的人，尽力去弥补环儿的家人，即使是济世堂的人想要伤害我，被我抓住了，为了你我从没想过伤害他们。”

李娴韵秋水般的眸子闪动，济世堂的人能够从后梁皇宫逃出来，且毫发无伤，让她震惊的同时也猜到了一二。

她现在多么希望慕容策不要跟她说这些，也不要改变，一如既往地恶毒狠辣，这样她就可以像以前一样恨他。

可是眼下她竟然对他的感觉有些复杂。

她一定是疯了吧。

这丝矛盾和复杂让她觉得很对不起环儿，她怎么能够对一个恶人心软？

他可以弥补，可以替自己游说，而环儿却永远也开不了口了。

想到这里，心底的彷徨就这样烟消云散了。

接着慕容策说出了令她更加震惊的话语。

“即使你让祥荣对我下药，我也从来没有恨过你，我知道这都是我应该受到的惩罚。”

李娴韵睁大眼睛看他，祥荣下药之事，他竟然都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