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霆手?段将风波压了下去。
废寝忘食地忙了好些天,今日总算得?闲。谢玄奚原本打算回府,却在?出宫路上偶然听宫人?提及,今天是崔宝音设赏菊宴的日子。
想到上回在?定国公府里撞见的场景……若是今日他?未曾在?宴上现身,恐怕又会有人?拿着这事作话柄,以?此嘲讽她,诟病她。
她性情磊落,自然无?惧流言,然而他?却竟无?法视若无?睹,弃之不理。
于是他?到底来了此处。
却见着她神情恹恹,一副并不怎么高?兴的样子。
然而下一瞬,崔宝音却又笑起来:“上回我?生辰宴,谢大人?也来迟,今日赏菊宴,你又来迟。”她以?手?托腮,身子微微前倾,仰脸看向谢玄奚,眼角眉梢带了几分?笑意,神情却仍旧清淡,“谢大人?,若是不想来,可以?不来的。”
她语气轻飘,像手?边白瓷茶盏上方一抹碧色茶烟。
连兴味也索然了。
谢玄奚正要说话,崔宝音却不给他?机会,自顾自起了身,对水榭中众人?道:“该用膳了,还请诸位随本郡主移步。”
她原打算让众人?在?水榭里将就着用膳,水声?潺潺,风送荷香,传出去也雅致,不算辱没了宾主的身份。然而谢玄奚既来了,她却又想改个主意。
谢玄奚被她堵了话头,错失机会,只得?将话咽回去,与众人?一道,随着她去到近旁的葳蕤轩中。
葳蕤轩,下人?们已经置好了冰盆。
此处与水榭离得?近,管事早就做了准备,令下人?收拾了出来,若是夫人?们起了兴致,游园至此,也不至于怠慢。
待众人?落座轩中后,崔宝音便?听得?下头有人?轻声?道:“这葳蕤轩倒是雅致,若是再得?美人?献舞,有清音雅乐,方才不负盛会啊。”
崔宝音扯了扯唇,又偏过头吩咐采棠,快马加鞭出府去请畅春楼的戏班过来。
畅春楼的戏班在?京中久负盛名,尤其是在?女?眷之中,只因其中无?论乐师伶人?,皆为男子,且生得?姿容过人?。
只是寻常人?家里,后宅女?眷设宴,倒也不敢请这样的戏班子,尽管两厢清白,然而人?言可畏。大多宗妇千金,还是更愿意遮掩身份,去楼里包个雅间,听曲看戏。
这还是头一回,畅春楼的楼主接到了上门的单子。
“楼主,咱们去吗?”听闻琼阳郡主派人?过来请他?们上门唱戏,有胆大的跃跃欲试地问道。
楼主捏着烫金的名帖,面上犹豫的神情逐渐变得?坚定起来:“去,为何不去?光明正大的生意,旁人?做得?,我?们畅春楼也做得?!”
琼阳郡主敢开这个先河,他?便?敢带着手?下的人?走下这三尺戏台。
左右他?们背后也并非无?人?。
葳蕤轩中,一曲清歌方歇,畅春楼的戏班子便?到了。
席间有涉世未深的公子哥儿见着一行着彩绸华衣,施粉黛浓妆的男子鱼贯而来,瞬时便?好奇地转过头,向周遭熟识的人?问道:“这是?”
那人?声?音低低地答道:“低贱之民而已。分?明有手?有脚,却甘心做个粉墨戏子,彩衣娱人?。这琼阳郡主,也当真是荒唐!”
今日这般场合,竟公然让这些男伶登台唱戏,简直斯文扫地,有辱视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