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听崔照又接着说:“也罢,你也是看着阿音长大的,我?就不瞒你了。你也知道阿音什么性子,她想要的从来都要搞到手,但?她又从来想要什么有什么,于是从来也不知道珍惜,物也好?人?也罢,想要就要,想扔就扔,为她这性子,家里人?不知道在背后给?她收拾了多少次烂摊子……”
崔宝音这下真是要忍不住了。
怎么在背后说她坏话呢!
她屏住气?,鼓着脸,真想叫采棠拿纸笔来,一字一句把崔照说的话都清清楚楚地记下来,一会儿扔到他脸上!扔了也还要捡起来装裱上,日日悬在他书房里,好?让他吸取教训,再不敢有下回。
她心?里甚至已经开始想一会儿要用什么姿势推门,以什么模样兴师问罪,但?也没忘记继续听下去:她倒要听听她的好?堂哥到底对她有多不满,谁知下一瞬便听他道:“但?即便如?此,谁又会说她什么呢?”
“她是崔家的姑娘,自然?该配最好?的。可她偏偏!她偏偏看上了谢玄奚!谢玄奚若是对她无意,将她拒了也就罢了!男女之事,最要紧是你情我?愿,他若不喜,谁还能逼良为娼不成??然?而这谢玄奚,却是一个十足的道貌岸然?的家伙!你知道他跟我?说什么?他居然?说,他把阿音当妹妹!什么意思??他当阿音没有自己的哥哥,需要他这么个外姓人?做兄长?”
崔照喝了口水,气?极反笑:“阿音这会儿正是觉得他有意思?的时候,我?说什么她也不会听,等到时候她真正上了心?,看清楚谢玄奚对她并无情意,我?只怕她伤心?……到时候我?能如?何?我?只能未雨绸缪,好?教谢玄奚知道,小叔虽然?不在定京,然?而崔家却也不是无人?,阿音身后也并非没有凭仗!”
崔宝音满腔怒火忽然?就散了,但?是听堂哥说了这么多话,她现下觉得脑袋有些晕乎乎的,得先找个地方仔细梳理一下,奈何她方转身要走,便迎面撞上在勤园里伺候茶水的婢女。
不等她示意对方噤声,穿黄衣蓝裙的婢女见了她,下意识便屈膝行礼。
屋里崔照听见外头的话语声,看了眼好?友,起身将房门打开,便见着自家堂妹果然?站在廊下。
“阿音,你、你怎么来了?”他一边说,一边去看妹妹面上的神情。
嗯……看起来很平静,应该是没听见他先前说了什么。
崔照放下心?来,面上才逐渐显出笑意:“定是想着中?秋要到了,来看望祖母,是不是?”
崔宝音吸了吸鼻子,瓮声瓮气?地“嗯”了一声,转过脸道:“我?该去给?祖母请安了,晚点再来找哥哥玩。”
她说罢,便急匆匆往外走,出了勤园,采棠与?折萱才堪堪追过来,看着她眼眶微红,泪盈于睫,又气?又恼的模样,面面相觑,一时之间竟不敢开口,踌躇半晌,才小心?翼翼地跟在自家郡主后头,随她时停时走。
崔宝音把过去这段时日里发生的事大致回想了一遍,从她第一回抱了饕餮去招惹他,到他亲至王府贺她生辰,还有他在齐王府里,将她从水里捞上来,她吃了给?他送的点心?,被甜到发腻,他顺手为她斟一盏茶递到眼前,当着在背后讥嘲她的人?面前同她做戏,这桩桩件件……在她尚未察觉,走马一般抛掷了去的时日里,他们之间居然?已经有过这么多的交集了。
她为这个人?懊恼过,开怀过,看他不高?兴时,自己心?里也觉得闷闷的,她能感觉出来,他也并非无动于衷,真有那么一些时候,她觉得,他心?里的确也是有她的。
却原来,只是她一厢情愿。
她们都没说错,她崔宝音,这下真成?了一场天?大的笑话。
崔宝音越想越气?,一路急匆匆走到蕙风苑,沿途不知多少花草遭了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