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心相许,时有多年?戚公?子,未免太高看自己。”谢玄奚不疾不徐地道?,“出了这道?门,戚公?子还敢向何处去说这等胡言乱语?”
戚玠搭在椅上扶手的手骤然收紧:“你……!”
“嗯?”谢玄奚淡笑着抬眼,望向他,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
然而戚玠却从平白?地其?中品出了某种居高临下的意味。
几乎是一瞬间,他恼羞成怒地直视谢玄奚:“那你又是以何种立场与我说这等话?还是说你以为你和我难道?就会有所不同?”
想到往事?,他失魂落魄地垂落眉眼,倒不像是在与谢玄奚对峙了,反而更像喃喃自语一般:“我从来未看得透她,她那样的人,心悦一个人,竟也?甘愿将对方?高高捧起……一旦尝过了那样的滋味,被她扔弃时,简直像从天宫跌落红尘。”
但她从来爱得轻易,也?舍得干脆。
好些人,像他,像越宴,她说不要就不要了。
但他到底是她身边时日最长的那一个,单凭这一点,他便永远有底气。
金钗嶙峋的轮廓尖刻而冷硬,在她鬓边时,灿烈明艳惶惶令人不敢直视,在他手中时,却冰冷坚脆好似春山不化之?雪。
谢玄奚微微闭眼。
戚玠……实在聒噪得令他有些心烦了。
“那又如何?”他睁开眼,叹了口气,“没记错的话,戚公?子今年二十有一,已过弱冠,却未立业,既弃爵位,又无?官身,蝇居渔梁,名为治学著书?,至今却未见有成。以你这般资质,如何配得上她?还是说你以为,郡主?是话本戏折上那等信奉有情饮水饱的痴傻女子?戚公?子,做人若是太一厢情愿,便没意思了,你说,是也?不是?”
他握着那支金钗,感受着已经变得温热的钗身,慢条斯理,以一种温和但却笃定的语气,缓慢开口:“所以你看,我不是你。”
他摇了摇头,自觉与戚玠已无?话可说,转身向外?行去。
而戚玠,仿佛全身脱力一般瘫坐在椅子上,直至一盏茶后,方?才?精神萎靡地出了厅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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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走了?”书?房外?,见窗纱上映出苍叙去而复返的身影,谢玄奚淡声问道?。
苍叙啧了一声:“连宁安侯府也?没回,直接出城了,看样子是要回渔梁。”
谢玄奚笔尖微顿:“没去见她?”
这个“她”是谁,不言而喻。
苍叙笑道?:“倒是去了,还未近王府,便被暗卫驱走了。”
他想着,又免不了叹道?:“琼阳郡主?,真是个心狠的人。”
定京权贵圈子里?至今还有人说起当年琼阳郡主?与这位小侯爷的事?,郎才?女貌,佳偶天成。郡主?出游赏春,鬓边簪花,他便谱曲作词,写“怜她齿颊生香处,不在云边在鬓边”;郡主?见风染病,食欲不振,他便洗手作羹汤,亲侍床前奉药端茶……
谁能料想,经年一过,从前佳话也?成了故纸堆。话本里?的才?子佳人,如今已形同陌路,老死不相往来。
他叹着气,忽地背后一寒,转过头,便见着自家公?子正阴恻恻地看着他。
第55章
崔宝音委实没想到,戚玠还会回定京。更没想到,他居然还敢找来摄政王府。
当?初那桩事后,戚玠也曾几次三番想来找她言说解释,吃过好些回闭门羹后,他便也就识趣了?,再不会上赶着凑到她面前来,后来更是远去渔梁,袖手荣华,抛却名利。
她还以为?,他会龟缩在渔梁一辈子呢。
她翻过身,趴在床上,又忍不住皱着眉:“其实我是不是该见他一面?他万一以为?我还对?当?年?的事心有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