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是因为意识到自己的态度太急切,她抿了抿唇,又缓和?了语气:“我已请大夫开过药了,正?喝着呢,不必劳烦郡主了。”
抬眼?望见崔宝音似笑?非笑?的一双眼?,贺初茵只觉如坐针毡,就?在她终于忍不住要起身开口告辞之?际,却听得上首少女声音柔婉,语气轻淡地问道:“是不必劳烦,还是不敢劳烦?”
这?一番机锋磨得贺初窈在屏风后都快打哈欠了。
这?些字她每一个都听得懂,但怎么就?是不知道她们在说什?么。
她揉了揉眼?睛,继续凝神静听。
贺初茵缓慢地捏紧了手心的帕子,咬着唇强颜欢笑?道:“郡主在说什?么呢,我怎么不明白郡主的意思。”她站起身,微微一欠,“想来郡主并未拾得我的东西,如此我便先回去?了。”
她说罢,又是轻轻一笑?:“说起来不怕郡主笑?话,定远侯世?子,这?会儿应当还在外头等我。”
崔宝音也笑?:“那你珠胎暗结的事,江世?柏也知道吗?”
她语气仍然轻轻淡淡,然而听在贺初茵耳中却不亚于平地惊雷!她微微瞪大了眼?睛,连遮掩都忘了,只直直地望着她:“你……你怎么会……”
分明花厅里四面透风,外面又有花木笼罩,她穿着轻薄的罗衫,身上甚至还觉得有些凉意,背后却忍不住沁出一层薄薄的冷汗。
穿堂风打在她身上,汗意消去?,余寒不减。
她望着座上少女明艳秾丽的眉眼?,唇瓣几乎被咬出血丝:“郡主若是心慕世?子,大可去?讨他欢心,何?苦在这?里为难我!”
事到如今,她仍然以为崔宝音是因为江世?柏的缘故,才会待她不同,又指出她怀胎之?事。
崔宝音闻言,面上笑?意冷下去?的同时,抬手便将手边一盏冷茶泼向贺初茵,待见到她发丝湿淋淋地贴在脸上,神情惊愕,眼?睫微颤之?时,她方才将茶盏重重放回桌上,冷眼?睨她,淡声问道:“现在清醒了吗?”
江世?柏?
她是得了失心疯才会心慕他。
贺初茵这?才猛地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我……”
崔宝音不耐烦听她说话,屈指敲了敲桌,开门?见山地问道:“撺掇姨娘催逼家?里给阿窈相看定亲,是你做的吧?怕月份大了肚子显怀,到时候还没嫁进江家?便声名狼藉,又舍不得孩子,怕落了胎便拿捏不住江世?柏,所以才想出来这?么个馊主意,想等嫡姐出了阁便顺理成章带着腹中胎儿一块儿进江家?的门??”
她起身行到贺初茵面前,鼓了鼓掌,捏住贺初茵的下巴,令她无可躲避地对?上自己的目光,轻声赞叹道:“好?算计啊贺三小姐。”
一直费尽心思深藏心底的隐秘和?筹谋像一张纸似的,这?么轻易就?被崔宝音戳破,贺初茵慌乱之?下,心里更是惊惧交加。
她眼?底不由涌出泪来,哀求地看着崔宝音。
崔宝音松开手,微微弯唇,神情温和?地为她将颈边凌乱的衣领整理好?:“放心,本郡主不会将你的秘密宣泄出去?,但是该怎么做,想必你也知道,嗯?”
仲夏时节炽烈的阳光穿过葱茏的花木,从窗外照进来,落到她脸上,那么明亮而生动。
看得贺初茵有一瞬间?的恍神。
她忍住泪意,哑声开口:“我知道了。”
崔宝音满意地弯了弯眼?,下一瞬,却见着花厅外男人颀长的身影,她面上神情瞬间?变得委屈起来,大步走到那人面前,好?奇地看向他:“谢玄奚,你怎么来了?”
她还没想好?要怎么扳回一城呢。
她心思快速地转动着,紧接着又大声质问他:“我还以为你不会来!上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