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宝音也想起来了这件事,她心情微妙地问道:“所以这么多年过去,你到现在还不知道太后不喜欢玉兰?”她弯了弯眉眼,笑得温软明艳,“不就是一支玉兰花簪,也值得你记这么多年?我回头送你一匣,你找个机会,给太后娘娘她老人家送去?”
裴信姝被她说得一怔:“太后不喜欢玉兰?我怎么从没听说过?”
“知道这事的人本就不多,我也不过是偶然得知。”崔宝音道。
她那时是在慈宁宫中见着底下宫妃送了一瓶插花过来,太后身边的嬷嬷将花篮里的玉兰摘出去后,才将插花送到太后跟前,由此知道了这事。
后来她想,外头人兴许是不知道,否则嬷嬷就该生气,而不是将花摘出去这么简单了。所以在宫宴上见着裴信姝的玉兰花簪,她也只是想了办法弄坏,却没同她说过缘由。
没想到却被她误会了这么久。
崔宝音冷哼:“我还以为是什么事呢?原来不过是一支簪子!况且我后来不是将自己备下的玉佩给了你,好让你去送给太后?”
她说着,又觉得不对:“你生我的气也就罢了,怎么每回见着阿窈也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的?”而且那态度,她觉得也不像是因为阿窈同她玩得好所以迁怒。
贺初窈忽然福至心灵:“莫不是嫉妒我和音音亲近?”
“胡、胡说!”被戳中心事,裴信姝红着脸转身,“我要回去了,不跟你们说了!”
贺初窈却拉住她:“说一说嘛!你说了……我,嗯……我,”她想了半天,承诺道,“你说了我就保证往后我再也不跟你吵架了!”
“真的?”
“真的!比真金还真!”贺初窈神情诚恳,目光真挚,就差指天发誓了。
裴信姝这才犹犹豫豫地开口:“好吧,我是。”
她从前在春陵,每年回定京都见着崔宝音是一个人,身边没有知交好友,对谁都是一般的冷淡态度,便觉得她还是和小时候一样。
小时候的崔宝音就是这样,生得粉雕玉琢,但她不和任何人讲话,有人想讨好她,她也不怎么理。唯独对她不同,甚至主动开口和她说话,问她给太后准备的礼物是不是玉兰花簪。
她从小长在春陵,只觉得自己在这定京城的金玉堆里格格不入,可是被众星捧月,鲜花团簇的小姑娘却主动与她说话,这让她十分地受宠若惊。
虽然那支玉兰花簪后来还是被小姑娘弄坏了。
虽然小姑娘同她说了抱歉,却也看不出来她心里有半点亏欠愧疚的意思。
后来过去了好多年,她终于长成了一位合格的郡主,不会再因为陌生的人事感到不安与惶惑,她可以端庄大方,游刃有余地和许多出身权贵世家的夫人小姐谈天说地,适时地夸赞对方,并且不着痕迹地显露出她远超常人的见识与阅历。而她在这时候最想做的,其实是去到那位琼阳郡主面前,笑意盈盈地问上一句,你还记得我吗?
可是崔宝音已经不再是一个人了。
她身边常常跟着一位贺小姐。
她听人说,那是贺家走失十多年的小女儿,才从乡下接回来,不懂礼数,粗鄙不堪。也不知道琼阳郡主怎么会喜欢同她在一处?难道不会被她身上的泥腥味熏到吗?
也有人说琼阳郡主近两年行事越发放荡,怎么能因为见着宁安侯府的小侯爷生得好看,动了春心,便隔三差五地往人家府上送东西,被原封不动地退了回来,她又去到处偶遇人家,她难道不会觉得丢人吗?
她终于听不下去,头一回在人前冷了脸,对她们说:“够了!”
可她也不明白,为什么会是贺初窈。
她难道不比贺初窈好吗?
她越想越觉得崔宝音没眼光,贺初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