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渐春的叙述中写?满欲望与名利,情谊全然被冲散。

筝像是听着话本中的夜谈,她不明白同样都是最?亲最?爱的人,缘何能这样伤害算计?

无耻之尤,忘恩负义。

筝在崔渐春话音落后一言不发?,她沉默了很久。直到雾散云开,树影被月光映在脚边,筝才垂眸问道:“春儿,我说我若有办法解决掉这事,让作恶之人受到该有的惩罚。你是否愿意与我们一道?”

崔渐春不知其解,“堂嫂有办法?”

筝却将?王法二字掷地有声地抛下,她嫉恶于世间不平事,她自知唯有如此,才是对柳愈庚最?公?正的审判。

“我愿,无论怎样,我都愿。”崔渐春被筝感染,不假思索地回答。

她的眼眸生出几分光亮,她干涩的眼睛,也?逐渐湿润起?来,“堂嫂,你需要?我怎么做?”

筝明晰过褚芳华他?们的意图,将?计划大概罗列于心。莫看她平日没心没肺,吊儿郎当,但遇上正事的时候,也?是严肃冷静。她道:“我们现在没有证据能够给柳愈庚定罪,我们也?不知道,柳愈庚第一次未能得?手,将?宝念骗走,下一步又要?做什么,所以切不能打草惊蛇。”

“春儿,你现在什么都不用做,你只要?在二叔母面前装作悔过,获得?她的信任便?足矣。”

崔渐春点点头,“我明白,我会的。可堂嫂咱们能用什么罪名,给柳愈庚定罪?若真的是休妻再娶,他?最?多只是背负个骂名而已,衙门也?不会受理?,到时候咱们该怎么办?”

筝却漠然笑起?,要?柳愈庚付出代价,一个骂名岂能足矣?

她要?的是,“停妻再娶。”

“停妻再娶?!”崔渐春讶然相望。

按照元梁律,停妻再娶者徒一年,女方明知者,罪减一等?,女方不知者,不坐。如此便?意味着……

崔渐春的反应未曾出乎筝的意料,毕竟祸及己身,是人都会犹豫。

筝却接着方才的话,继续说道:“是他?们不仁在先,就别?怪我们以眼还?眼,以牙还?牙。柳愈庚休妻的计划,压根不会成功的。有所娶无所归,不可休妻。与更三年丧,不可休妻。前贫贱后富贵,不可休妻。以上为三不去?,若占一条,就算是宝念真的被他?们按上七出的狗屁罪名,柳愈庚的休妻也?不可能成立。”

“可他?们就是料定了宝念作为一介乡野村妇,不敢上衙门去?对峙,便?想打点好那边,罔顾律法,到兴仁府去?强制休妻。如此就说明,他?们在有意避开汴京。这便?是他?们的弱点。既是弱点,那咱们就找到证据,断了他?们的念想,把事闹到开封府去?。”

“不过若是这样的话,不只是二叔母,连你也?很可能会受到牵连。春儿,你怕吗?”

“如此,你还?愿吗?”

筝故意将?话的重音落在,最?后一句话上。

崔渐春怔然愣在原地。

怕……?

元梁五刑,笞、杖、徒、流、死。

听上去?让人闻风丧胆,可有什么会比被迫嫁给那样肮脏的人,与之过上令人恶心的一生,更叫人害怕的呢?夏不愚连凶狠残酷的战场都敢去?,她又什么好怕?

“只要?能阻止他?们,我什么都不怕。”

崔渐春在他?们身上,找寻到久违的温暖,她诚实与太史筝作答:“堂嫂,我这么做不只是为了我自己,我也?是为了母亲。这一切都因母亲而起?。母亲不能一错再错了。既然她毫无悔意,总要?有人背负这些罪过,若到时真的需要?承担,那便?叫我代替母亲,补偿给宝念那些的伤害。”

尽管被褚芳华出卖,崔渐春对她仍保留着善意。她比她更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