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声音缓慢,像是艰难。“我配不上你。”
她的心轻轻一抖。
“枝道,你平和阳光,我其实抑郁自卑。所以我非常厌恶我。我家贫穷,家里只能供我哥一个人上学,直到初中我和我哥交换上学,我才第一次进教室,可暴露了就会退学,所以我只是顾隐的影子。我哥想卖酒挣钱供我高中一起读书,结果喝酒前感冒吃了颗头孢意外去世了。”
“生我的男人叫顾雷,明月出轨,后来他们离婚了,我搬到了明月租的房子。她有别的家庭再也不会管我,顾雷喝了酒只会找上门来打我和要钱。我从小被家暴长大,腰上那条疤就是他弄的。之所以让你陪我,其实是因为我害怕一个人睡。”
他的呼吸洒在她的发尾,如枯萎的罂粟。
“我是被放弃的人,从小到大我都被忽略被讨厌,我没有一件东西是新的,永远只能捡别人不要的。现在我一无所有,我太害怕失去了。”他的目光如大石伏霜。“枝道,我只有你。我怕你因为我的原生家庭嫌弃而离开我,怕你家看不上我。我只是想在你心里是完美的,因为我的自尊心。”
她看到他的身子在抖,话也轻颤。
“我是不是从来都是多余的?他们都不要我。”
她顿生母性的怜爱,为他的遭遇与求慰触动,手忍不住摸他的头。
“明白,你不知道有多少人都想要你。”
她想:家境在恋爱里依旧拥有分量,他因为自尊心不愿直说原来是怕她一直追问到他引以为卑的家庭。茉荷是他哥的女朋友。他原来过得很不好,他是顾深,却永远活在他哥的名字里。被家暴、十厘米刀疤、一个人住、捡荒。要经历多少心灰意冷才会变成孤冷敏感的明白?说他配不上她,他怎么会这样想呢?她的心肠被他柔化,他太令她心疼了。
他又轻轻地说:“我只要你。”
“枝道,你别嫌弃我。”
美人的求怜是温柔的水钩刀。
多可怜惹惜的少年,加上心结释解。她的心一下软成泥巴。
“我不会的。”
“枝道,以后再和我怄气也不要不接我电话,我很担心你。我怕你出现意外去找你,没有找到就在单元门那等你,结果看到他背着你有说有笑的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