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婚了,还是?”
她仰头,看着陈淙月。
陈淙月回握住她手,轻抚她后背。
明澹有一瞬间的恍惚,过很久明白过来,唇颤了两下,没有哭,一双眼空洞洞:“幸好是哥哥还在。”
她与父母的关系实在算不得好。
她生在父母吵得最厉害的那一年,彼此间的矛盾激化到最深,哪怕是共同的女儿的出生也没得到缓解。
父亲嫌她是个女儿,母亲恨她与父亲有三分肖像哪怕她最开始先爱的是他的脸。
于是明澹出生后,抱她最多的是家里阿姨,再是只大她五岁的陈淙月,再数上许多个或远或近的亲戚,才轮得上她父母。
然而到底血浓于水,打断骨头还有筋脉相连。
明澹出院那天没回家,先去看了父母,从前对她冷冷淡淡的人变成了更冷淡的墓碑,碑上照片里却笑得和煦,明澹伸手,摸了摸墓碑,回头跟陈淙月讲:“哥哥,你看,爸妈难得对我笑得这么和蔼可亲。”
这天微雨,朦朦胧胧的,陈淙月穿黑西装,打一把伞,跟她身后,几乎全部伞沿都遮她发顶,他自己被淋湿大半。
听见她讲话,他只微笑,然后抬手蹭一蹭她眼角,动作自然,语气低沉:“有雨水。”
不是雨水,是泪水。
他讲得含蓄,小心翼翼呵护她。
明澹才发觉自己在哭,为什么呢,明明是那么不喜欢她的父母亲他们争吵的时候最爱以她为开端,母亲讲为了生她放弃了多少父亲却不知感恩,父亲则冷嘲母亲当初不过是为钱为财,如今却这样跋扈且不知好歹。
这些话从不避忌明澹,有一次甚至是在两个人陪明澹参加学校里的家庭活动时候突然爆发众目睽睽,无数同学与他们家长注视下,他们吵得不可开交,面红耳赤,最后一前一后甩门而去,只剩明澹含着一汪泪,手足无措站在原地,被还想探听更多讯息的家长和趴在门口窥探的同学指点打量、议论纷纷。
最后是高年级的陈淙月收到消息,翘了一整个下午的课,跨越大半个校区来寻她。
他穿过人群、冷眼、调侃,走到明澹身边。
她原本还忍着泪,蹲在角落,攥着蜡笔用力在纸上给父亲涂上深黑的西装,给妈妈画上温柔的笑容,给哥哥点缀上明亮的眼画的主题是“和谐的一家”,这本该是她与父母共同完成的作业。
而她的所有委屈,在看到陈淙月的那一刻彻底崩溃,她把头埋在陈淙月怀里,泣不成声,哭得几乎上不来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