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高兴了可以吵可以闹可以大哭,开心了就满村蹦跶,走到哪儿都有邻居给她好吃的好喝的,我不开心了只能躲在被窝里偷偷流眼泪,就算是遇到开心的事情,也只能抿嘴笑一笑,还不能被爸妈看见,因为他们觉得我什么都不如别人家的孩子,连笑的资格都没有。

小时候妈妈病重,爸爸带着妈妈去了医院,我在家带弟弟,因为下雨生不着火,弟弟饿的嚎啕大哭,邻居见了都说我是个丧门星,自从生下我,我的母亲就恶疾缠身。

那时的我很不理解,恶疾缠身的母亲为何执意要生个男孩,难道就为了所谓的传宗接代吗?

母亲明明是生下弟弟之后才每况愈下的,但背黑锅的却只能是我,因为我是女孩。

那段时间要不是舒若的母亲收留了我们姐弟俩,也许我和弟弟早饿死了。

也是从那时开始,阿姨教我洗衣做饭,那些舒若不需要学的事情,我都要好好的学习,因为我要照顾身体孱弱的父母,而舒若只需要照顾自已的情绪,她开心了,全家人才会长舒一口气。

那年我还小,个头还没我家的大灶高。

我的自尊心也还小,仅仅是一颗未曾萌芽的种子。

我欣然接受了阿姨的帮助,学会了做各种各样的菜,也开始穿好看的衣服,那些舒若不穿的衣服,是我偷偷幻想过的,虽然是些旧衣服,我却如获至宝,晚上等弟弟睡着后,我会一件一件的试穿,家里没有大镜子,我就美美的想象着自已是个骄傲的小公主。

小学六年,初中三年,高中三年,父母没给我买过一件新衣服。

但我很感激阿姨,村里人都说过年要穿新衣服,阿姨每年都会给我买一套,母亲拒绝过,阿姨就说是给舒若买的,但舒若不喜欢,又不能退,好好的衣服搁置在衣柜里也很可惜。

我曾暗暗恨过舒若这一家子,表面上是接济我们家,其实就是想向我们炫耀,这样的念头存在了很长一段时间,尽管明面上我和舒若相亲相爱像亲姐妹一般,直到上大学,家里穷的揭不开锅,就别提送我上学了。

我知道我的学业生涯即将打住,我也做好了父母通知我出去打工的心理准备,但我万万没想到,母亲咬着牙说,一定要上大学,我已经做了一辈子的文盲了,不能再毁了你的前途。

一向封建自闭的母亲竟然能说出这样的话来,父亲很欣慰,我以为是父亲做了母亲的思想工作。

临行前一晚,我激动的睡不着觉,晚上喝多了水闹肚子,起床上厕所的时候听到父母的对话。

父亲问母亲,你怎么会突然改变了主意?

母亲咳的嗓子都哑了,声音极低的回答,是康佳颖来找过我了,我知道她是个新潮的女人,她有文化,说的话也很有道理,如果真让宛儿像我们这样窝窝囊囊的过一辈子,毕竟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我于心不忍。

透过门缝,我看见昏黄的卧室里,父亲的手上拿着一沓钱,这钱也是老舒家给的?

母亲叹口气,挣扎着坐起来倚靠在床前,康佳颖说是老胡家做慈善,资助宛儿上大学。

父亲拿了根烟,还没点就听到母亲咳的厉害,于是又放下,对母亲说,话虽如此,你我心知肚明,这笔钱就是老舒家给的,老舒家的每年都给咱家孩子买新衣服,宛儿穿的可以说是舒若不要的,那咱鱼儿的呢,难道也是舒若不要的吗?

母亲嘘了一声,责备父亲道,你小点声,康佳颖的意思是让我们别告诉孩子,免得她心里有负担,宛儿这孩子看着柔柔弱弱,但她心思重,康佳颖也是一片好意,怕伤到孩子的自尊心,也怨我,我这身子拖累了一家人,只希望宛儿这好孩子下辈子能投个好人家,也能像舒若那样被父母捧在手心里,做个无忧无虑的小公主。

父亲递了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