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晚落婉婉心绪不宁, 翌日天一亮, 便偷偷摸摸地来了别苑。
少年已醒了。
坐在床上瞪她, 一言不发,凶巴巴犹如野兽。
“这人真不是个好的, 我看姑娘还是别理他了。”小满将自己烫红的手给婉婉看, 床边摔落一只碗,热粥撒的哪里都是。
落婉婉让小满去包扎, 自己则留在了屋里。
她身子骨弱, 天生病体, 便是春日也裹着厚厚的袄子, 碧绿色 ,血绒毛领笼一张又白又小的脸, 眉眼间仍有稚气, 一双桃儿眼掩着天然的清澈。
那少年撩她一眼, 赤脚下地, 便要离去。
落婉婉叫住:“大夫说你腿骨断了,要好生休养,不然以后会成坡子。”
少年背影一顿,不吱声,拖着一条半瘸的腿踉踉跄跄往外走,待要迈过门槛时,身子不稳,险些摔地。
他扶着门框咬牙忍痛,纤薄的后背因剧烈的痛苦而微微颤抖。
落婉婉急忙过去搀扶,那少年并不领情,躲开她手,固执地跨了过去。然那伤势如骨,根本由不得他脾气硬,撕裂之伤让他整个人滚下台阶,狼狈倒地。
落婉婉看乐了,哈哈哈笑,“我说什么来着,你可真是倔。”
她心好,但也不是完全的好,遇见这样不懂事的,还是喜欢看热闹。
少年被嘲笑,心生郁起,再次起身,结果尝试多次都没有站起来,落婉婉站在上面见他摔一次又一次,笑意渐敛,命随身的贴身护卫把他扛起,不顾他反抗把他丢回到了床上。
这番折腾少年脸上已一片灰意。
他不死心还想走,落婉婉看得烦了,“你现在半死不活的,从这儿出去就是找死。你要是想自己找个安置自己的地方,我倒是没意见,还能让虎哥带你过去;可你若想活着,就好生躺着,待你以后好了,随你折腾。”
听罢,少年睫毛微颤,不动了。
落婉婉见后很是开心,又让小满煮了饭给他吃。
少年确实是饿狠了,他从生下来就没吃过饱饭,全靠着别人的残羹剩饭苟延残喘着。可是心有一股傲气,不愿意在女孩面前流露出饿犬般的狼狈,硬是忍着没去吃。
落婉婉觉得他的自尊心太奇怪了,把饭放在一旁,“你想吃就吃,我先回了,外面那姑婆是请来照顾你的,你有事儿唤他。”
说完,她出了门。
闭门后的下一瞬,少年端起饭碗囫囵起来。
此后半月,少年都是这样一幅爱答不理的模样。
落婉婉每天都来,可他每天都是摆着一张冷脸,一句话也不说,等婉婉走了,才开始吃喝。
小满瞧不上这样的人,无数次抱怨她救了个不知感恩之辈。
婉婉笑了笑,也没放在心上。
这少年穿着破布衣,尺寸不合,想必还是从别人那里拿到的;身上多是冻疮,估计就这样过了一整个冬日,他虽然没有说一句话,但是面向也不像是小重山的人,估计是从哪里流浪此处的。
除此外还有打伤,烫伤,想必路上遇到了不少恶人,如今莫名有了个对他的好的,自是心有警惕。
落婉婉又不由觉得他可怜,让小满多送了几套吃食和衣裳过去。
结果这些东西都没用上,姑婆说那小子跑了,还拿走了她的钱袋。
“看吧,我说什么来着?忘恩负义之辈!”
听着小满的愤懑,落婉婉叹息一声,给姑婆补了钱,也没继续想这件事了。
月末。
落婉婉随落家主母去寺庙上香。
她身子一向不爽利,母亲和奶奶心疼她,求神拜佛几乎是每年都要做的事。婉婉心知这些都是无用功,可也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