索地进到?屋里,说书人低着脑袋,连眼角余光都不敢乱瞟,被兵士指着坐到?了一个小圆凳子上,也是低眉垂眼的样子,老老实实等着贵人问话。
“你方才?的故事,是从哪里听来的。”
头顶飘来的声音沉稳非常,却又威仪十足,说书人一个哆嗦,磕磕巴巴道:“贵人不知,这?里东来西?北,各地的客都有,一传十十传百,就人尽皆知了。”
“可你们?分明是乱传,乱说,一个女子的名节都被你们?败坏了。”
另一道声音响起,又嫩又脆,听着就是姑娘家,说书人不敢乱猜屋里人的身份,只能一个劲地赔不是:“小的再不敢乱猜乱说了,今后也不讲了,贵人心善,饶小的这?一回吧。”
“讲,还是可以讲的,不过?你得换个说法。”
晋擎话一出,坐在一边榻上的桑柔不禁朝他望了过?去,很想?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说书人嘴里的桑家小娘子,十有八九,就是自己了,她?要嫁谢家人,却遇到?了水匪,可不知为?何,最后捞她?上来的成了晋擎。
这?时候,桑柔反倒不急着恢复记忆了,谢家跟她?的婚事必然要黄,还是等黄了后再想?起,不然光是解除婚事,还有去向问题,就够她?头疼的。
晋擎给说书人指了个方向,也是另一条发财的契机:“水匪都是话本里的路数,未免浅薄无知,千篇一律,若桑小娘子不是被水匪所劫,而被另一方势力所救,岂不更有说头,讲故事也要动动脑子,不可人云亦云。”
说书人听进去了,不知不觉地抬了头,却被兵士一声大喝,又吓得缩了回去,但已经被男人的话勾起了好奇心。
晋擎耐心有限,也不拖沓,直白道:“你往后,就这?么讲,晋世子艾慕桑九娘子久矣,有意提亲,怎奈流水有意落花无情?,听闻九娘子远嫁江东,欲前去贺喜,以绝了自己这?份念想?,谁料船行路上,机缘巧合地就碰到?了九娘子,九娘子着嫁衣,完完整整地,全须全尾,他谢家没那个本事,那么,新娘子便只能谁抢到?,就是谁的。”
桑柔的眼睫颤了又颤,内心的情?绪已经无法用言语来形容了。
她?此前是怀疑晋擎的,可这?时,晋擎明明白白地说了抢,桑柔反倒拿不定主意了。
说书人内心更是掀起巨浪,被山匪抢,那必然是奇耻大辱,可抢人的换成晋世子,那可就另当别论?了,要知道,晋擎在世人眼里,可比谢四郎金贵多了,多少女儿家做梦都想?嫁,却求而不得。
晋擎目的达到?,挥手让兵士把人带出去。
晋湘愣了好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竖着大拇指:“兄长,您可真是条实实在在的汉子。”
这?厚颜的程度,尽得老父亲真传。
桑柔心绪复杂,良久,才?道:“你没必要如此。”
晋擎却是偏了头,看向双眼雾蒙蒙更显楚楚动人的女子,异常认真道:“我父亲原本也是要我抢的,如此,也好,全了一份孝道。”
晋湘登时瞠目结舌。
这?怕不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了。
心机
江东覃州, 偌大的宅院内,原本张灯结彩,喜字高挂的热闹场面已经不复存在, 周氏带着管事, 送走了一批批宾客,将礼金也悉数退回,只留了族中的几位长辈, 包括谢叔公在内, 商议善后事宜。
可这一商议, 却始终悬而未决,一晃又过去了小半月,谢家未过门的少夫人被水匪劫走的消息仍是甚嚣尘上,难以杜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