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程娇迟疑着点了下头,见那官差转身匆匆离去,她?犹豫再三,终是心中狐疑,踮起脚在后头悄悄跟了上去。
她?看着那官差一路小跑着到了一个?似是领头人的面前,兴奋道:“头儿!找到了!找到了!”
程娇心中顿时“咯噔”一声,正欲凑上去细听,那领头的官差却喝斥道:“轻声些!小心被人察觉!”随即一道锐利如刀的雪亮目光朝程娇处扫来,她?立即小心躲起,只支起耳朵,听那两人悉悉索索地说着什么“人跟画像一模一样”、“看守住她?”、“拖延上几日等东京来人”等似是而非的话语。
程娇却越听越心惊,一个?念头不可抑制地浮现,她?想,这?些人怕不是韩桢派来找自己的罢?
他分明都要?另娶她?人,却还不肯放手,非要?把?自己捆在身边做一只鸟雀吗?
屈辱、不甘、痛恨、悲伤交织着在程娇心头攀爬蔓延,她?悄然退回自己船舱内,有?些呆滞地坐着,这?一瞬间她?忽然觉得很累,甚至颓废地想着要?么干脆就在这?里等着韩桢过来,她?也好当面给他两个?耳光质问他凭什么辜负她?。
……可是问了之后呢?
她?是不是就要?被强绑回东京,自此困锁于深宅内,整日与他的妻妾们勾心斗角,夜夜期盼他偶一垂怜?
在无数昼夜的消磨损耗下,她?会变成?什么样子?
她?还会是程娇吗?
船舱分明是封闭的,程娇却似被冷风吹拂过一般猛然打了个?寒颤。她?悄悄推开一丝窗缝,看见外头还是乱糟糟一片,头顶夜幕深沉。
如若要?逃,此时或许是最?好的时机,待到白天,在皇城司的看守下想要?溜走就太难了。
程娇咬了咬牙,从乔文心给自己准备的衣物中找出?一套碧青细棉布圆领袍换上,将腰身缠粗了些,又卸下钗环,将发髻改作男子样式,再戴上幞头,勉强就有?个?男子的模样了。她?再用石黛把?眉画粗,再将细白的脸稍微抹黑些,在昏昏夜色中,看起来便是个?清秀郎君。
趁人不备,她?背着简单的行囊,再度敲开了徐新的舱门,“徐姐姐,我?有?要?事要?同你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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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是韩尚书强逼你娶郡主的?”
太师府花厅内,乔文心狐疑的目光游离在韩桢身上,闻颂则紧紧贴在她?身边,同仇敌忾地怒视着韩桢。
韩桢点了下头,“我?为推脱这?门亲事,这?段时间一直在找郑国大长公主徇私枉法的罪证,费了不少?时间力气,未免娇娇多?心,这?才将她?暂时安置在别院等,原是打算等顺利摆脱这?门亲事后,再将她?接回的,没想到……”
他疲惫地揉了下眼睛,“没想到家中出?了内贼暗中作祟,将这?件事捅给了娇娇,才教她?伤心出?走。”
乔文心却只是冷漠而古怪地看着他,半晌冷不丁道:“你不会以为你很深情很伟大罢?”
韩桢一怔。
乔文心道:“你既有?这?样的计划,为何不从一开始就对娇娇坦白?你只消同她?细细分说了,以她?的性子必会信你、等你,哪里还会发生这?样的意外?”
韩桢不由?道:“我?只是不想她?为此忧心忡忡……”
“可你所谓的好意已经伤透了她的心。”乔文心道:“那天晚上她?来找我?,哭得满脸都是泪痕……我从没见她那么伤心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