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无人出没,心觉不对?,这才?报了官。
扬州府的官差们见这家?男主?人死了,女人又恰好带着孩子匆忙外逃,自然?而然?地以为是徐新杀夫,因而向越州府发出了通缉令。
此事若非那贼骨头酒后吐真言,被?一个熟识程父的人听见,险些就要掩盖过?去,诬了无辜之人了。
程父那熟人是个混迹江湖、结识三教九流的好汉,得了老友的嘱托便四下留意着,意外听见了那贼骨头的一番醉话,当即便想到了陈义那事儿?,立即转告程父,程父又报给扬州府,扬州府不敢怠慢,连夜拿人下狱,一通吐真技艺后,贼骨头对?失手杀人一事供认不讳,真相大?白,徐新这才?从牢中放出,被?程娇接回了诸暨。
回来修养一段时日后,徐新得知是韩桢出手相助,自己才?从越州那个炼狱一般的地牢脱困,又得了清白,心中很?是感激,想要当面?向韩桢道谢,程娇默然?许久后才?说:“他不会再来了。”
两人当日把话说了个明白,经年的苦和?甜,都在那一番话语中。
韩桢说他不会再来打扰程娇,程娇就知道他是真的不会再来了。
徐新是知道这二人之间的百转纠葛的,眼见程娇黯然?失神,便也不再多问,只当无事发生。
本也就无事发生。
程娇照旧养珠蚌、卖珍珠,期间又送走了调任荆湖的常鹤卿。
浦阳江水茫茫,江风拂起常鹤卿肩上披的鹤氅,他垂眸注视着程娇缓步而来,奉上一斛个头硕大?圆润的珍珠。程娇说:“常县令,您在诸暨为父母官这三年里,心系百姓、公正廉明,为我们办了不少实事,我们大?家?伙儿?都感慕您的恩德。这一斛珍珠,并非我一家?之物?,而是诸暨这许多的珠农凑出来,想要感谢常县令的,请您收下罢。”
望着这一斛价值不菲的珍珠,常鹤卿一时动容,他眼中眸光闪烁,终是伸手接过?,“诸位乡亲这一片洁白心意,我领受了。”说罢,他手腕轻轻一斜,无数粒珍珠于器皿中滚落,悉数沉入常鹤卿脚下这滔滔江水之中。
“就让常某的惦念,随珍珠一起永远留在这里罢。”
常鹤卿说完,冲程娇轻轻一笑。
程娇也同他笑了笑,退后一步,同众珠农一起,向常鹤卿躬身行礼道别。
大?船扬起船帆,逐渐朝着落日的方向远去,终于消失在众人的视线中,再看不见了。
程娇坐车回到珠园,徐新正牵着闵旭在门口等她。
“干娘!”虽只离别?了片刻,闵旭还是像分别?许久那样?飞扑到程娇身上,使劲儿?扭动脑袋,“干娘,我想你了。”
程娇揉揉她的头,却看向徐新问:“怎么了这是?”
徐新道:“我同她说了你即将远行朔州一事。”顿了顿,徐新自己也面?露不舍,“朔州那样?遥远,又挨着凉国,听着就怪吓人的,你当真非去不可吗?”
徐新重回诸暨养好身体之后,程娇又渐渐把一部分工作移交给了她,自己则开?始准备去朔州与凉国通商一事。
程娇道:“经商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我们的版图虽遍布江南,却始终不得寸进,如今我们明珠记一家?独大?倒还好,日后若有旁的珍珠字号成长起来,势必要与我们争斗,我不得不未雨绸缪。往南一路都沿海,我们的珍珠销量恐不乐观,往西山峦重叠,而东京城没有过?硬的关系难以铺开?局面?,不如往北。”
“听闻那凉国受我大?文影响,上至皇宫贵族,下至平民?百姓亦爱珍珠,只可惜本地产量颇少,他们那凉河中生产的所谓‘东珠’虽珍稀,单论品相未必及得上我们养殖出来的,若我能将我们的平价珍珠卖与凉国,必能大?赚。”程娇信誓旦旦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