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末, 他们终于到了春榴巷。
宽大的马车停在巷子口,里里外外人看着这么华丽的马车,都在嘀咕这是谁家贵人的。
谢峤从马车上下来, 大家也没有认出来这位贵人是谁。
直到他回身将宋锦从马车上扶下来,那些看热闹的人才将将把宋锦认出。
“锦丫头?”
“这不是锦丫头嘛!”
“锦丫头和她夫君回来了!”
正值傍晚, 是春榴巷热闹的时候。
男人们上工回来,孩子们从学堂放学, 女人们在家忙活着做饭热菜。
也不知道是谁第一个把宋锦认出来,紧接着就是接二连三的寒暄。
宋锦被谢峤扶下马车站好, 见着面前的乡里乡亲眼眶一下子就热了。
她已经三年都没有回来了。
三年足够让拨云诡谲的朝堂更换新贵,却好像没有在春榴巷留下岁月的痕迹。
宋锦低声应着:“嗯嗯,我回来看看。”
刚拐过来的大伯停住脚步,颠了下身上的扁担:“锦丫头, 你这现在穿金带银的, 是日子好过了?”
宋锦应下:“是是,我在京都做点买卖,京都的有钱人多,我这都不算什么,就是平常的日子。”
那大伯朴实的点头:“是了是了, 早就听说京都的显贵多, 锦丫头的手艺好, 在京都也不愁生计的。”
宋锦连连点头,而后问道:“老伯,萧大娘呢?”
“她应该在家做饭呢吧,你走这几年她总是念叨你,赶巧你和你男人回来,赶紧去看看。”老伯将扁担里的炊饼拿出来:“丫头你尝尝你大娘早上做的饼不, 给你拿两个。”
宋锦摆手:“不用了不用了,我们一会儿在家自己做一口就行。”
“也行,这饼凉了也没法吃,等之后来家里吃饭!”老伯说着,自己担着扁担离开。
宋锦拽了下谢峤的袖子:“你让马车走远一点吧,这几日我们都住在春榴巷,也没什么用得着马车的地方,在这杵着怪招人眼的。”
谢峤点头,他微抬手,车夫便将马车赶走。
直到马车离开,巷子里才恢复了原来的样子。
宋锦拽着谢峤的袖子往前走。
他们慢慢地往前,宋锦忽然有些恍惚,好像他们还是之前的那对不堪熟识的小夫妻。
那个时候谢峤身子羸弱,他往日不出门。
宋锦早出晚归,天天在她的小馒头摊子上忙活。
那个时候他还不是谢峤。
宋锦也不是时小舒。
越临近自己长大的地方,宋锦的心就越踏实。
她嘴里轻哼着曲调,明显心情不错。
谢峤跟着她身后,看着宋锦弯起的唇,自己也学着她的样子。
显然心情也很好。
在春榴巷的这段时日,明明应当是他最卑微最难受的日子,可是也是因为如此,他才能和宋锦相遇。
那些日子从来都算不得难受。
他不由自主地去看前面的姑娘,他轻声问道:“阿锦,你在想什么?”
“我在想我们之前在春榴巷的时候,那个时候我跟在你的身后,连你的衣袖都不敢扯的。”
“为什么不敢?”
他记得当时他虽然没有和宋锦那般熟识,可他并没有凶宋锦。
他只是有些冷淡。
“你那个时候冷冷的,谁要是跟你说一句话你都烦的不行,我要是当众拉尼袖子,你肯定会生气的把袖子拉回去,然后说于礼不合的。”
听着少女轻松的控诉,谢峤没说话。
他那个时候,确实是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