瑶英朝他微笑,轻声问:“法师,有没有好受点?”

他沉默不语。

瑶英看他像是还没清醒,不问了,靠坐在石台边,时不时凑过去端详他的脸色,怕他晕过去。

一夜过去,头顶月华渐渐淡去,浅青曦光漏进石洞,罩下一地光斑。

泉水依然温热,昙摩罗伽调息毕,睁眼,目光扫过石台,蓦地凝定住。

几缕长发落进池中,发尾濡湿,纠缠在一块,湿漉漉的,发丝随水荡漾,轻柔地缠住了他的胳膊,扫过他赤着的胸膛。

他的视线顺着发丝往上移动。

漆黑柔亮的发顶,饱满光洁的额头,卷翘的长睫,雪腻的鼻尖,微微嘟着的唇,纤巧的下巴……少女趴在石台边,枕着胳膊,闭目酣睡,满头如墨长发披散开来,铺满半边石台。

她身上穿着一件宽大的僧衣,袖摆滑落,半边羊脂般的胳膊露在外面,臂上紧紧笼着一串温润清凉的菩提持珠。

这不是梦。

昙摩罗伽抬眸,昨夜梦中所见一一浮现在脑海中。

本该离开圣城的她,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他一次次放她走,她偏偏一次次回来。

暗道深处,一阵脚步轻响。

毕娑的身影出现在洞口处,花豹听到脚步声,耸身上前,他扔出一块熟肉引开花豹,抬脚走进石洞,看清洞内情景,眼睛张大。

瑶英倚在石台旁,身上穿了一件明显过于宽大的僧衣,长发披散,双颊晕红,手臂上戴了一串佛珠。

昙摩罗伽坐在池中,赤着身子,垂眸看她,察觉到他的视线,抬眸瞥他一眼。

毕娑身上一个激灵,放下手里端着的托盘,悄无声息地退了下去。

作者有话要说:  和尚面无表情地脱衣。

瑶英:我当时害怕极了。

☆、走了

瑶英醒过来的时候, 洞中一片迷蒙,水汽氤氲。

她浑身僵硬酸疼 , 动一下似乎能听见骨节喀嚓喀嚓响, 不禁呻|吟了几声,试着一点一点挪动手臂。

胳膊刚抬起, 肩膀碰到温热坚实的胸膛。

瑶英愣住,眼帘抬起。

昙摩罗伽盘坐在她身侧,身上穿着她放在火盆边烤干了的袈裟, 手里拿了张帕子,正拈起她垂落在温泉水中湿漉漉的长发,一点一点绞干。

天光从洞顶漫进来,一室金辉浮动。

他沐浴在灿烂金光中,修长手指轻柔地为她理顺发丝, 双眸低垂, 神情虔诚, 仿佛法会上立于高高的佛殿上,在万千信众的注目中宣讲经文,庄严, 静穆。

凛然不可亵渎。

瑶英不由得屏住了呼吸,僵立不动, 脑中闪过他昨晚脱下袈裟后赤着身子的模样, 忽然觉得一阵莫名的心虚,双颊发热。

昙摩罗伽没发觉她已经醒了,仍旧专注地执帕绞干湿发, 骨节分明的手插在浓密乌黑的长发间轻轻拨弄,面容沉静,碧眸如水般澄澈。

石洞里沉水寂静,唯有她的长发和他腕上佛珠缠绕摩擦的细微轻响。

瑶英身上微微战栗,盯着他轮廓鲜明的侧脸看了一会儿,有些头晕目眩,轻声唤:“法师……”

话刚出口,她发觉嗓子又干又疼,像有一把烈火在里面灼烧。

她伏在石台上,低头咳嗽,下巴突然一点微凉,昙摩罗伽修长的手指拨开她的长发,抬起她的下巴。

他垂眸看她,眉头轻皱,撒开帕子,两指微曲,轻触她的脸颊后,飞快地收了回去。

瑶英哆嗦了一下,道:“一定是昨晚着凉了。”

昙摩罗伽目光往下,落定在她身上,她穿着他的灰色僧衣,衣襟袖摆松松垮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