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祖闭关前,是亲自交代过的。”管家压低声音说道。

……

天师刑司分部虽然建的宽敞又明亮,但审讯室却是刻意用玄术遮掩了一些,显得十分阴森可怖,只在墙边立着一盏灯泡,光芒影影绰绰。

执刑者将谢虚押解到位后,便各自领了灵符作为报酬回到岗位了。

黑袍天师是这片辖区的分部司长,他见到黑发少年后,那副不近人情的冰冷面容上也有了一分波动,他蹙着眉道:“你看上去……还挺真人不露像。”

司长几乎没办法将眼前面容清俊的少年和汪家家主口中残忍的恶徒对上号。倒是汪行来时,一眼认出了眼前人就是照片上的“于桧”,即刻红了眼睛,拍着桌子要往少年脸上呼巴掌。

谢虚原是很乖顺地坐在椅子上,汪行动手时他才微微向后翘了椅腿,人也往后避了一些,躲过了那一耳光。

昏暗的灯光下,少年一双黑眸无比透亮,那张柔软面颊都似因惊吓更白了一些,反倒显得他的唇珠殷红如血,艳丽非常。

黑袍司长的目光骤然冷下来。

他轻轻拍了一下汪行的肩膀,汪行便一下子坐回位置上,弄出的动静大得好似他是被千钧巨石压下去的一般。

当然由他难看的脸色看来,那一掌或许与巨石也没什么分别了。

司长语气很舒缓地道:“汪天师,刑司有刑司的规矩,希望你能理解。”

汪行一动便觉出肩膀缝中钻出来的酸痛感,顿时僵在原地,心中全是怒火,面上却还是扯出勉强的微笑来:“能理解能理解,我也是一时见到凶手,情绪有些激动。”

接下来便是惯常流程的审问了。

出乎司长意料,少年几乎没有要辩解的意思,承认了是他将几个世家后人拖入魇境,然后以某种手段剥夺了他们修习玄术的资本甚至连详细做法都说了,少年将他们魂体中最重要的那“一魄”,抽出来毁了。

司长微微皱眉,总觉得这种奇诡的手段好像在哪里听说过。

汪行更是听得目光阴鸷,恨不得用一双眼将谢虚抽筋剥皮。

只是唯独在最后定罪的环节,黑发少年微弯了弯唇道:“我不认。”

司长停了笔,下意识抬眼望向谢虚,那眼中竟是难得的温和平静。司长抬了抬下巴道:“说说看。”

“汪秦和他的朋友先行以玄术欺辱我,以怨灵害死我在凡世的唯一亲人,最后犹不肯放过我,要往我耳中灌阴尸虫,”谢虚苍白冰凉的指尖点了点耳廓,竟是微挑唇笑了起来,“如果我不回手,是不是现在已经死了?”

他是孱弱又多情的面相,偏偏在说这句话时,气势锋利如同一柄染血钢刀,凶戾得能让人战栗起来。

又像是在白布上蔓延开放的血花,触目惊心地教人心神荡漾。

司长看着谢虚的面容出了神,同时自言自语道:“这样看来,应该算作自卫过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