逼问完了,练儿原想给他个了断,后来给我一劝,改成挑去手筋废了武功,算是饶了他一命。

这么一闹,天已经很晚了,幸亏练儿夜视过人我们才未曾迷路,回到客栈时铁老爷子正等得着急,见到我们先是暴跳如雷一番,待到练儿得意将归途探得的情报说出,才又转怒为喜,至此大家越发坚定了明日动身,去往西域一线的决心。

清晨启程时,当骆驼一摇一晃离开沙洲那近乎已形同虚设的土城门的一刻,我没有转头,练儿却竟转过头去看了一眼,也不知道那回首的眼神代表了什么。

“你喜欢这里吗?”见状,自己在练儿耳边轻轻问了一声。

她不置可否的撇了撇嘴,并未正面回答,只是答道:“有机会再来看看吧。”

后来回忆起这一段,才突然想起,那时候,她忘记了在这一句话中加上主语我们。

作者有话要说:  给我发上去啊魂淡,还要失败几次!╰_╯

☆、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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告别了戈壁中最后一片可做休整地的绿洲,才是真正的艰苦跋涉。

第一日还算走的悠闲,出了古城,绿意渐渐稀少,右边沙山蜿蜒延伸,左边的戈壁也越来越广袤,终成了望不到边际的一片荒芜,连偶尔见到的零星矮灌木都显得那么死气沉沉,反而是远远可望的昔日古长城烽燧能给人以些许激励。

这天沙尘还好,尚不及前些日途经瓜州地境时风大,头顶上一方青天,甚至勉强可沾得上风和日丽,练儿延续了出城时的好心情,数度离开坐骑,在这平坦到一望无际的戈壁上轻身提气尽情驰骋,横竖前进的只是一个大致方向,她可以一直奔到地平线的尽头才远远停下,再回头笑吟吟负手等慢腾腾的队伍跟上,直瞧得那两名向导啧啧咂舌,敬畏不已。

她第一次这么玩时,我只是在驼背上含笑看着,因轻功不及她是以并未起参与之心,但之后见她在遥遥的褐黄地平线上孤身一人,有些不是滋味,便也跳下了骆驼赶上前去,陪她一起等待,也好彼此说说话,不至于寂寞。

不知这算不算是一种纵容,之后她便理所当然的拉上了我,几个来回下来,若单纯就体力而论,反而成了消耗最大的一天。

因为消耗后的疲惫,以至于在经过玉门旧址时,自己再没什么精力来给练儿说诸如“羌笛何须怨杨柳,春风不度玉门关”的一类故事,只在驼背上遥望了一眼那孤零零立在荒芜戈壁上的黄土夯城,残存的墙垣和数百年后似乎没什么两样。

再往北就有一片低洼的水草滩,生长着芦苇沼泽,甚至远远能望见野骆驼的踪影,算是给荒芜中增添了一线勃勃生机,那一晚就在是这里渡过的。

而真正折磨,自这一夜起,也才刚刚开始。

再往下去的几天,依然是无垠戈壁和沙丘,戈壁黑褐,沙丘荒漠,粗犷的无遮无掩,莫说人迹,连飞鸟也看不见一只,放眼望去,永远是荒凉,荒凉之外还是荒凉,没有尽头的戈壁早已失去了新鲜感,连驼铃摇晃的“当啷、当啷”声都变得无比单调。

而另一方面,盐碱的存在越发明显起来,即便有高明的向导引路,偶尔能在了无生机的荒漠中发现一点点绿洲,也不要高兴太早,即使周围生长着灌木和芦苇,那里的水洼却不见得能供队伍做补给用。

在水和食物受到限制的情况下,练儿适应的比想象中要好许多,她性格中本就有与骄傲匹配的坚韧,骨子里更存着一丝野性,某种程度而言,她对于枯燥和艰苦的忍耐力,甚至在我之上,反观我自己这边,倒多少还表现出来了一些不适应。

是的,虽然曾经有过类似旅程,但在各种便利工具的帮助下,人所需要承受的,远远与此刻没什么可比性。

也许一天跋涉后唯一值得安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