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唿哨倏地响起,我心中一喜,哪管他失不失礼,只简短答道:“我是追赶一小姑娘路过的,倒未见到什么中年人,那小姑娘身上有些事情,我耽搁不得,先就此暂别,其余的之后碰面再说吧!”说完微微行礼,转身以最快的速度掠起离开。

从头到尾自己没有提起过练儿何在,已打定主意,若这世上真有红线,那也要让它多绕上几个圈子,给月老找些麻烦。

这唿哨遥遥破空,时不时响起一声,我听音辨位而行,等真正追上,已是至城外的一座小山脚下,远远的月色下终于看见两个影子,一个边叫爹爹边试图跑上山,而另一个则紧蹑前者身后,鬼魅般忽前忽后,如影随形。

再近一些,就听见了练儿的格格轻笑,她正如灵猫戏鼠,将猎物逗弄戏耍玩个不休,银芒挥舞间剑尖时不时点住对方背心,吓的那少女惊惶万状,左纵右跃,却总摆脱不了,只有锐声尖叫,但听见笑声叫声杂成一片,好不热闹。

我这边刚刚赶到站定,与场中少女对了个眼神,那边女孩的身子蓦然间向前一仆,又高叫一声:“爹爹救我!”山腰处就传来一声怪啸,只见一团灰影,似流星殒石般直冲下来!

练儿见状,收剑往这边横跃了两步,我离得较远,是等对方到了场中才算瞧真切,这是一名高大老人,鹰鼻狮口,满嘴络腮短须,相貌威武凶悍,落了地不管三七二十一,先虎吼一声道:“是谁敢欺侮我儿?”那女孩满面泪痕,躲往老人身后,撒娇道:“爹爹,那个拿剑的!你替我把这贼婆娘的眼珠挖了!”

练儿哪里容得下别人这么说她,冷笑着长剑一指就要答话,我赶紧上去几步拦在前面,这种需要交涉的场面,是万万不能指望她的,否则决计没有好事发生。

拦下了练儿,本想对那老者抱拳的,可惜右手行动不便,只得微微点头算是颌首行礼,温恭道:“老前辈莫要误会,我们追赶令千金,只是有些事情不解,想要请教请教,大家俱是女子,绝不至于会有什么歹意。”

这么说,是想先把事情缓和下来,毕竟这老人看情况绝非泛泛之辈,我们与之没什么大恩怨,何必犯险,可惜有练儿的戏耍在前,这话就少了几分说服力,三方闻言好似都不怎么买账,练儿先瞪眼道:“你倒好说话,她拿兵器点你伤臂就这么忘了?”那女孩也哭道:“爹爹,这俩个贼婆娘欺负女儿,一个害我失足摔倒,一个把剑贴着女儿后背尽情戏侮,爹爹,你一定得替我把她的眼珠挖出来!”

“野丫头好一张臭嘴!”对方一连几句贼婆娘,练儿早已不耐烦,脸上虽笑容未收,但已显难捺怒意,也再不管我想怎么做,凌空骤起,喝了一声,手中剑巳刺出!

我这边阻拦不及,眼睁睁看她跃出去,那老人倒退三步,闪身一掌推开女孩,道:“你站到那块岩石上去,不准帮手,刚才的事我全都看到了!”练儿一剑不中,数剑连环,逐电追风刺来,老人蓦地一声怒吼,身形暴起,左掌骈指如戟直点,右掌横掌如刀滚斫,一上一下,力雄势捷,携摧枯拉朽之势迎上,两人就此战在一起!

本想避免的局面还是发生了,心中万分无可奈何,这老人果然如先前判断是个高人,一掌掌劈去都是虎虎生风,开山劈石,看久了却并非一味强横,刚中有柔,刚柔并济,内家功夫俨然还在练儿之上!好在练儿剑术和轻功无双,倒也不落下风,双方缠斗,凌厉无前,处处透着凶险!

我看得懂局势,却插不进去,何况此刻的身体状况也不容插手干涉,揪心看了一会儿,索性不再观看,目光扫了一眼场外,见那女孩躲在山腰处的一块大岩石后面,亦正对着场内举目张望,不由计上心来,高声道:“那位小姑娘,我们紧随而来,不过是想问你一个问题,你若是答了我们即刻就走,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何必闹成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