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啸声高昂悠远,几经起伏转折,末尾收做低沉,竟震树上积雪都跟着扑扑簌簌抖落,一直与我对峙的东西听了啸声就仿佛得了号令,毫不犹豫的转身奔向雪林深处,连行踪也不再刻意潜伏,奔跑中带起的雪尘如滚水般翻腾弥漫,良久方散。

因雪尘的干扰,我依旧没看清自己遭遇了什么,但我很确定自己听清了。

那哪里是什么长啸,那分明是一声狼嚎。

当初在西岳择居时,我与师父是刻意避开了虎狼出没之地的,这小半年也一直过的风平浪静,如今却这般突然的在居所附近狭路相逢,不由得让我有些愕然。

更不妙的是,之后几天,每入深夜,那苍凉的狼嚎即使在山洞中也能听得分明。

我颇有些不安,唯恐哪一夜狼群就寻着气味进到洞中来,却偏巧这几日师父都在闭关,我眼中的大事在她都是小事,自是不能打扰的,唯有自己提起精神,晚上抱着短剑只睡五分熟,随时留意洞口有没有什么异动。

这样熬了三夜,第四天师父终于出了关,我当下将此事禀报了上去,她听后思付了片刻,淡然道:“想来是近日连番大雪令得兽群无处觅食,为饥饿所驱,这才换了地盘,且看看再说吧,若是离黄龙洞太近,倒也容不得它们撒野。”

我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性子,听这么说,也盼着兽群远远离去两不相干,可偏偏当天夜里约二更时分,狼嗥非但不息,反而此起彼伏,感觉倒比前几日来得离洞更近了些。

师父也不多言,径直自床榻起身,披好外衣,便仗剑而出。

她出去时未交代什么,是以我也不好轻举妄动,只升了火堆在洞内绷紧神经候着,可左等右等却总不见她回来,之前我忘了数数,拿捏不准时间,再听外面狼嗥比之前已轻了许多,估摸着危险性不大,有些等不住,就也拿了一把火走出了洞外。

洞外寒气逼人,正是温度最低的时段,连月色洒在雪地上都泛得是冷冷的光,我不敢走远,只在附近巡视查看了一番,果然不出所料的寻到了两具狼尸,都是双眼圆瞪一剑毙命,显然是师父的手笔。

我看那狼创口深浅正好出血极少,想来师父对付它们应是游刃有余的,放下了心,便想退回洞里。

就在这时,风中送来了隐隐约约的声音。

初时心中一惊,还以为凿冰取水时的遭遇又来了一次,赶紧拔剑在手背靠崖壁,举火把对着黑暗严阵以待,可等了半天不见什么动静,再竖起耳朵仔细听那风中的响动,却不似什么狼嗥,反倒更像是孩童的哭声。

这下更是奇了,这荒山野岭又是大雪封路,来了狼还好说,怎么会有孩童依依呀呀的哭泣?

霎时脑中涌出了各种乱七八糟的怪念头,生生把自己给吓了一身冷汗。

此刻只想快些退回去,真要走却挪不动步子,虽然看似弱小,但骨子里毕竟是活了二十余年的成人灵魂,我自问做不到对荒野里一个孩子的哭声充耳不闻。

咬咬牙,终于还是下定决心,举着火把,一步步往声音传来的方向挪去。

作者有话要说:  不求好评,但若有人看,能不能让我知道?≧ω≦

☆、狼

寒夜冷月。

火把在乱石堆中照不多远,挂满积雪的枯枝也相当碍事,这一处地形复杂的凹地自入冬后就再没来过,现下又被厚雪覆盖更是难辨,我在黑暗中摸索着,凭借记忆和眼力,每一步都踏的小心翼翼。

此刻风中飘荡的哭声,更平添了几份渗人。

能令独自摸索的我唯一稍感安慰的,反倒是一路行来偶尔能见的几具狼尸,虽然死相可怖,但同样一剑毙命的伤口说明师父至少也经过了这里,也许正在向同一个方向行进,想是她也应该被同样的动静吸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