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中虽搁着师父去世的沉重,身边却有令人安心的存在。而这次回来则是在一个阳光灿烂的午后,心头不再为师父而沉甸甸了,身边却也没有了练儿的陪伴。

当眯起眼打量洞顶上方,那昔日师父亲手所刻,而今却已因风吹雨打显得有些斑驳不清的三个字时,突然觉得双目被明晃晃的日头晒得有些发干生涩。

闭上眼,暗暗静了静心境,然后缓步走了过去。

昨夜华山应是下过一场骤雨,打下来的花叶湿淋淋地铺满了一地,洞口处盘绕了许多沿山壁垂挂下来的树藤。上次离开时练儿架设的树干枝杈大多早已枯朽了,不过和那些长藤青苔一道绞缠着依旧能起到遮掩洞口的作用,而另一方面,该迹象也表明了近些年来洞中都未受到任何打扰。

看来她并没有回来过……这认知倒也不会让心头太失望,反正也并非全为此而来的,当即挽袖动手,费了好一番功夫将洞前那些阻碍物清理干净,这才得以进到了家里。

比起近些年大大小小待过的各种地方,这黄龙洞,才是我与练儿最初也是最留恋的家。

数年无人问津,家中早已满是落尘蛛网,却并没有去特意打扫,只拂开些碍事的蛛丝,慢慢踱到旧日的石榻前静坐了一小会儿……这一小会儿中,只是默然环顾着四周的老旧家什,脑中真的什么也没有想。而一会儿之后,就倏地站起了身,大步往洞室最深处的那个熟悉的小石室而去。

石室前,一左一右两扇屏石早已被练儿复位,不过这自然难不倒如今的自己,微微运起内息扳住一用力,将遮挡稍推开来能容一人进出的大小,然后再转回来寻出火烛点燃,就闪身进了里面。

因有屏石遮挡的缘故,这一方小天地中的蛛网倒没有外面来得重,上次打扫之后,里面能收拾的家什用具都收拾了起来,陈设也就更显简单。此时我也顾不得去理睬其他,将手中灯烛往石墩上一放,视线便转向了嵌于石壁内的那个阁龛。

不消片刻,待轻手轻脚将龛里归置好的棉被软席等物一一挪开后,便举烛过来上上下下地摸索了起来。

曾经为了方便打扫,也如这般将龛中东西悉数清空过,当时并不觉得这个嵌在石壁内的木质阁龛有什么异样的机关只不过龛底有个翻板,翻板下有个不算大的置物空间可以放些零零碎碎的小东西而已……这并不能算机关暗括,因为只要有机会进来的人,稍事探寻后大多都能发现。

而眼下举烛一寸寸细细摩挲,才发现贴着山石一面的龛壁左上和右下似各有一处微微凸出,往里按了按没反应,就再左右推了推,才发现这两处凸处与龛板并非一体,而是可以抽出龛框的,待到完全抽出后,那面木龛板就整个松落下来,露出了后面的石质山壁。

烛光映照下,这面经年累月隐在阁龛后的山壁没什么玄机,只不过壁上有个简陋的长形凹槽,而凹槽之中竖放了一把朴实无华的长剑。

放下灯烛,伸出双臂,恭恭敬敬将这把长剑捧在手中。

看似朴实无华的剑,触手却有些异样感……不知是何材质做成的剑鞘上有一丝丝凉意在肌肤间缠绕,剑柄处无甚花纹,甚至有些滑手,握之力道轻吐,蓦然一声剑吟锋芒出鞘,剑光过处,在这昏暗的石室之中竟也能令人感觉到耀眼。

再凝目细看,随手挽了个剑花,好一把冷锐之剑,而且,好轻。

剑轻刃薄,不一定就是好,更有甚者弊大于利,会吃亏于格挡砍杀等拼力之举,唯有辅以轻灵疾捷的剑技身法方能扬长避短,难怪当时明月峡临别前师父交代要将之赠给练儿,天下间,也唯有她舞此剑最是如鱼得水如虎添翼,旁人羡慕不来。

……是啊,如鱼得水如虎添翼……若是,我能早些来的话……

剑光之下,笑得无奈,怨来怨去,到最后,其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