闭上眼,这时候记忆就找回来了些,在自己紧握住那蛇信般的长刃,奋然将之一拗为二的时刻,金属断裂的脆响,确实应该是不止一声而已……

看来,只破土而出了这小小几个尖,应该是要感谢练儿才对,我一心保护她同时,她也出手保护了我,若不是她及时打断兵器让断刃留在体内,等别人再抽剑而出……那么此刻的自己莫说保持清醒,恐怕全身早已剩不下几涓可流的血了。

只可惜……

短促无力的呼吸着,苦笑更甚,感觉非常清晰,左边胸腔,心跳一下下好似在细微抽搐,带着不寻常的抖动,工作的很诡异。

那是自然,因为它包裹住了不属于血肉的东西。

心脏若被锐器贯通还能活吗?答案是,能。

很简单,若避免了最初最糟糕的心跳骤停,那么只需躺平身体,稳住创面的锐器,令其保持对伤口的原始堵塞不轻易晃动,再迅速拨打急救电话,争取最短时间内送入手术室,那么,就还能有一线生机。

平日积累的知识,在这一刻清楚地浮现在了脑海中。

只可惜,此世哪怕踏遍天下,也找不出这知识中需要的东西。

我清楚心脏的位置,而作为一名优秀的剑客练儿当然也清楚,所以,她究竟还想带着这具身子下山去做什么?

她什么也做不了,再高明的郎中,也做不来一个胸外科手术。

她只是不愿意承认,只能做无用功的挣扎,然后看着发誓陪伴一生的人一点点枯萎死去。

睁开眼,遽尔恐慌。

外面雨水未停,天色阴霾也看不出时辰,所以练儿究竟离开了多久?她确实说过火灭之前就能回来吧?而这火堆眼看离熄灭不远,她是不是已重新踏入了山谷,正匆匆往这边而来?雨声中是不是有什么脚步声?那边晃动的是不是一个身影?

有些慌张地望了望山崖之外,一个念头清晰起来,还等什么?时不我待!挣动着翻过身,托先前休息之福,手脚多少已恢复了些力气,却还是站不起来,就连贴着地面一寸寸的爬行也需要竭尽全力。

不过,即使只能做到这样,也就足够了。

五指弯曲,死命抠住地面的泥土和石块,艰难移动,总算让这身子离开了断崖下的临时庇护处。

滂泼大雨浇在背上,流失的不仅仅是体温,随着动作的进行,余光瞥见身侧有蜿蜒的红随雨水漫开,一点点淡去,渗进土壤里。

拼命喘,呼吸紧贴着地面,尽是土腥和湿意。

为什么会这样?心中其实燃了难受与不甘,知道命运的改变不会轻而易举,也早做好了付出代价的觉悟,但为什么,最后代价却是如此的无可挽回?

到这一步,是赢了?还是输了?或者是哪里哪一个环节做错了?

可如今再想这些都已无用,事到如今想再多都是无用,已发生了,已过去了,再无可逆转。对与错都既成事实,对现在的自己而言,只有一件有用之事还可以做,而这场雨就是苍天给予的最后一次恩赐与机会。

目标明确,百步开外。

到达之前,拜托,千万别让她回来!

精力已所剩无几,再想不了别的,只能一边下意识祈求祈祷,一边在泥泞中狼狈前行,常人的百步此时仿佛有百里之遥,被焦虑所驱策着,每一次动作都咬牙卯足了全力,动作再大也无妨,无需顾虑什么伤痛,只有能活下去的人才需要在意伤口,而痛楚也不过再忍片刻就好。

或者上天真的有意成全,当终于在半清醒半昏迷中挣扎着爬到了目的地时,练儿果真还没有出现,而眼前的情景则让人不禁精神一振。

距离断崖百步开外,并没有什么奇特之物,这里是之前还为自己解过焦渴的甘甜山涧,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