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这不妙感的想来不止是自己一个,见了那阴恻恻的冷笑,杜明忠视捂着伤口就慌张退了几步,身后也隐隐传来倒一吸口气的声音。不过应修阳毕竟是个奸猾的老江湖,又仗着有恃无恐,很快调整过来,只是依旧不怎么敢露头,缩在后面叫道:“玉罗刹,你休想……”才硬着头皮吐了几个字,突然小院那头一阵急切纷乱的脚步声,听动静绝不止一人,应修阳的手腕就微微一抖。

脚步声很快由远而近,原来是镖局的人纷纷赶过来了,领头的正是龙总镖头,他身后跟随着十来名手下,个个手持兵刃目露杀气,显见都是久经江湖刀头舔血之辈。

他们的出现无形中搅了局,身后那握锁链的手又紧了紧,我直觉应修阳该是有些发憷的,之前他被擒来时是人事不省的状态,后来被关押在密室审了一夜,对外面情形乃至身处何地仍是一无所知,今日杜明忠救他救得仓促,想来也不会交流太多,只怕他根本没料到自己要面对这么多阻碍。

那边龙总镖头想来也是这么认为的,所以他率众到了面前,开口就骂:“应修阳,你真以为我这里是说来就来说去就去的么?我今日叫你插翅难飞!”骂完又怒气冲冲瞪了杜明忠,喝道:“你这小子好生卑鄙!枉铁老对你感恩不已,原来你竟是利用救人来拖住我们,还说什么三碗药,什么渡气救人不能离开,用计绊住了铁老,却想偷偷放走他女儿的大仇家!”

“不,不!”那杜明忠被铁珊瑚骂时就已十分难堪,听到这里再忍不住,慌慌张张叫道:“我借机潜进来救应修阳是真的,但送药救人也不假!药和药方都不假!那第三碗药此时已经送过去了吧?是铁老在给他推宫活血么?不信你看,等那推宫活血完毕,这条命就救回了一大半!你们就权当是一命换一命,让晚生把应修阳带走吧!”

他说得状似哀求,龙总镖头却啐了一口,道:“你这背信弃义之徒,到如今谁知你那句是真那句是假?当初铁老还说你是忠臣之后,对阉党之流恨之入骨,你却一转眼就来救这魏忠贤的亲信,里通外番的走狗,我龙达叁是决计不再信你了!”

他们俩你一言我一语,无非就是些谴责与辩解,此刻自己无心去管这些,趁着这宝贵的间歇又将目光投向练儿,恰巧她也正在瞧我这边,视线一对上,那双盛满怒意的星眸就滑过了一丝欲言又止的焦急,一旁铁珊瑚紧紧拉着她,想必也不好受。

不可思议的是,眼见练儿现出焦急担忧,自己那被擒住后原本故作镇静但仍难免忐忑的心,反而真正静了下来,我只知道,哪怕是钢刀架在脖子上,我与她也绝不会重蹈铁穆二人的覆辙。

因为她是未尝一败的玉罗刹,而我……自诩是这世间最懂玉罗刹心意的人。

微阖上双目,放缓呼吸,眼中留半缕光,耳中留半点清明。

之前丹田所受一掌并无大碍,但气脉的运转仍旧沉滞缓慢,太过沉滞,所以即使有少许分心也无妨。外面的动静流入耳中,细微之处无限放大,龙总镖头和杜明忠又你来我往了几句,之前在身后一直沉默不语观察局势的老狐狸终于不耐烦了,吸了一口气,出声道:“够了!你们休想用这种缓兵之计来拖延,我不吃这一套,不管此地是龙潭还是虎穴,老子现在就要离开!玉罗刹,让他们都滚远点!你也不想见她有什么事吧?”他终于还是急躁起来。

有趣的是,他这里急躁,那头另一个声音,就不再若刚刚那么怒气沉沉的冰冷了。“是啊,我自然是不想她有什么事的。”练儿回答时甚至带着些许促狭:“那么,龙总镖头,能请你和你的手下依这位所言么?”

“当然不能!”那边是不假思索的即答。龙总镖头回答时的语气有些拿腔拿调,他一板一眼正经道:“练女侠,唯独这次,恕龙某无论如何难以从命。一旦让这家伙逃出生天,你们可以一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