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邪的残忍。

我却偏偏在想,幸亏有这份残忍,否则这些年在江湖中,就算单凭容貌,眼前之人也不知要引得多少英雄豪杰竞折腰。

想着想着,居然有些庆幸起来。

相拥着又赖了一阵子床,彼此亲昵了片刻,毕竟是心中有事,没过多久就一同起身梳洗,练儿盘算着带铁珊瑚去看应修阳受刑解气,也不管时辰还早,草草收拾完毕就拉着我往珊瑚那里去,然而才穿过长廊,就见到龙总镖头和下人匆匆往外走。

“老龙头,哪儿去?”练儿素来没大没小,见了人张嘴就这么招呼。龙总镖头昨夜怕是比练儿安寝的更晚,年纪又大,此刻瞧着多少有些疲态,却仍是乐呵呵道:“哎呀,正好!我还犹豫着要不要差人去知会你们,下人刚刚来报,有客人登门,怕是喜事近,哈哈!铁老已经先赶过去了,我是追也追不上。”

与练儿对看一眼,心中已各自有数,这个时间来登门拜访已是稀奇,而能称之为喜事近,还能令铁老爷子那么兴冲冲的,只怕……唯有一位客人了。

或者更确切的说,是一位客人带来的一样东西。

杜明忠已被迎进了大厅,站在那里显得有些不安,不住摩挲手里拎着的一个略长的包裹。我与练儿动作更快,几乎和铁老爷子是前后脚迈进来,他见我们进了门,几步过来行礼,被老头子赶紧掺住,笑道:“贤侄,你今日如何这么早来?莫非……有什么事?”他嘴里客套,说话时却有些漫不经心,目光瞟向那包裹。

经过昨天相处,杜明忠自然也知道老爷子心里着急,犹豫了一下,道:“……正是,昨日铁伯伯与我说的那番话,我回去后辗转反侧想了一宿,终于拿定了主意,今日一早就将这个送来了。”说罢他打开包裹,露出里面的长匣,再一抽去盖子,只见里面是一株乌黑发亮,状若婴儿的药材。

我与练儿虽知道此物珍贵,也是高兴,却还不待怎样。铁老爷子那头早已经感动之极,抖手接过长匣,大声道:“好……杜贤侄,好!我铁飞龙承你厚意!救你舅父左光斗的事我当一力承当,哪怕赴汤蹈火,老夫也会保他安然脱身!”

当老爷子激动的伸手连连拍对方胳膊之时,那少年眨了两下眼,随即垂下目光,谦恭抱拳道:“那……侄儿先行谢过铁伯伯,我也是想清楚了,与其低三下四向奸阉求情,不如更男儿血性一点,也不枉舅父在大狱中仍旧……气节不改……”说到这里他似哽了一下,顿了顿,又道:“不过此事也不忙在一时,此刻救人才是燃眉之急。这株千年何首乌的用法与寻常不同,前三碗药煎法尤其特别,要不我陪你们去后面探探慕容冲吧?昨日我见他很不好啊,今日若能亲眼看着伤情稳下来,也就不枉了。”

这提议正对铁老爷子心思,哪有不允之理?当下他就欢喜不已地拉着杜明忠直奔后院厢房,旁边龙总镖头一边吩咐下人去做好熬药的诸般准备,一边也乐呵呵跟了过去。练儿自然也是要凑热闹的,自己脚下慢了半拍,被她一拉,催道:“你在想什么呢?走啊,去看看那药是不是真有说的如此之神。”

被这一拉一催,某些模模糊糊升起的感觉就消散了,我笑了一笑,反握住练儿的手,一起紧随其后而去,心里庆幸着今日的顺遂。

到了厢房之中一看,慕容冲仍是面如白纸,躺在榻上牙关紧咬不省人事。杜明忠当下再不敢耽搁,嘱咐备齐几种药材,再亲自操刀将那何首乌沿着纹理分下小半,切成大小不一的各种形状,用纸小心翼翼包好,对众人道:“这千年何首乌药性极强,无需泡制,煎法却来不得半点马虎,头一次需按火候煎出三碗的量给病人服下。第一碗药性薄而温,是为药引;第二碗较第一碗重,而第三碗才是熬出药性精华,其中关节半点不能马虎,这药我还是亲自去煎放心,烦请总镖头给我差个做事稳当的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