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语言也失去了的自己,到时候又能做些什么呢?
虽总觉得平静之中孕育着种种不安,但毕竟眼前还是平静的。一路跋山涉水之后,一行人终在春分莺飞草长之时顺利抵达了京城,这已是练儿同铁老爷子第二次来此,却是自己的第一次。正一边感叹一边驱车进了城门,还没等挑帘瞧一眼风景,便听见前面街道上乱哄哄的,探出头一看,正见到一群官府打扮的人抬着一尊金身塑像,打锣打鼓在街道上一路游行,声势弄得好不热闹。
热闹归热闹,可再仔细一瞧,沿途上远远瞧热闹的百姓却莫不是交头接耳,神色愤恨。老爷子好奇心起,跳下马车去打听,过了一会儿满面不悦地回来,唾了一口道:“真触霉头!我还当那尊像是哪路神仙,却原来一帮京官给阉党立生祠,那金身就是魏忠贤!一进京就见到这厮,太脏我的眼了!”
他骂得肆无忌惮,那杜明忠赶紧“嘘”了一声,低语道:“铁伯伯小心,如今魏忠贤操纵朝纲,权倾内外,许多朝廷官吏都上赶着认贼作父,为他做碑立典建生祠这种事,各地早已不稀奇,只是没想到连这天子脚下也是一副德行……唉,铁伯伯你义愤填膺也就罢了,却千万不能张扬,皇城到处是阉党眼线,引起他们注意,对我们有百害而无一利。”
出了马车听得他们这一番对话,自己还算镇定,至少已没了第一次乍闻这名字的失态。说来也怪自己,这一世对阉党阉患此类称谓时有耳闻,却多是过耳即忘并未细思,毕竟明末宦官百态数不胜数,心中觉得很是正常,反倒有意无意地避开了那个在后世早已变得太过戏剧性的姓名。
待到从他人口中清清楚楚地听到了那三个字,才明白过来,顿生恍然大悟之感。
却也仅限于如此了。
无论此世还是将来,无论戏里还是戏外,这个一提起就令所有人莫不是咬牙切齿恨不能生啖其肉方能解恨的名字,除了最初的意外之惊,对自己而言委实没有多大的震撼,正如面对某个名叫李自成的男子时一样,他们在完成他们的命运,而我只是一名旁观者,甚至连旁观也不愿意靠得太近。
如果一定要说对此有什么介意的在乎的,那也只有一点而已。
那杜明忠在劝大家要小心收声,却怎么管得住练儿?她虽不在乎俗世的正邪之分,但心中自有一套准则,何况平素又最不喜压制自己情绪,如今眼见了这场闹剧,这帮官员的丑态,脸上已现了怒容,再听那杜明忠一说,就是恶狠狠一个冷笑,伸手便要往腰间摸剑,幸而我早有留意,眼疾手快一把拉住,冲她摇了摇头,练儿回首气冲冲瞪过来,就这么对我僵持了一会儿,最后还是作罢了,只是显得郁闷不已。
如若此时自己可以开口说话,我只怕是会忍不住问她,问她此次我们上京只是为了报仇对吧?不会再卷入别的什么朝堂是非对吧?可惜不能开口,终究是将这些担忧和疑问都一并咽在了肚子里,并未真正提出来。
她说过了,她说过只愿意一剑纵横无拘无束,我将这句话记在心中,深信她会将这样的信念贯穿始终,那便足够了。
除了练儿,铁飞龙显然也对眼前一幕很是忿忿,却毕竟更老练,只是一跺脚一挥手,道:“走走走,别看了!换个地方说话,再看下去我都几乎要作呕啦!”说罢领头赶了车马就往邻街去。一行人穿大街走小巷,走到一处,突然听老爷子叫了声:“到了!”再抬头一看,却是一家门宽阶高的大户,顶上高悬一匾,龙飞凤舞写了“长安镖局”四个大字。
练儿先前还神情不快了一小会儿,此刻见我抬头望了那牌匾不解,又忍不住歪头解释道:“这家镖局的总镖头,和义父有过一段过命的交情,上次我在京师郊外准备红花鬼母决斗前,就按义父的意思来过一趟找他帮些小忙,他还算是条汉子,这次想必咱们就在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