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辰前,在那雪峰之上,我是怎么出现在你们面前的?”

铁珊瑚一味低头揉着穆九娘手臂,并不作答,但我知道她在听,甚至不期然在回忆,便说下去道:“没错,我是从雪坡后转过来的,之前我就见过九娘,当时她为了救你,用一双手生生掘出了一个雪洞,手指连血色都没了,我有短剑,要帮她,却都被她拒绝,她求我去前面拖延,接应,因为只有拖延和接应才能救你一命,她最后对我道,珊瑚的命就拜托给你了……她求我了,珊瑚,她拜托我了,你说,关不关我的事?”

盯着对面女子,如此逼问道,她仍是垂首低头,手仿佛无意识的继续揉着,指尖神经质般微微痉挛,她只不过是一个痛失所爱的脆弱少女,这个时候,她最应该得到是温暖和宽慰,体贴和体谅,以及无微不至的照顾……而不是步步逼迫。

可自己偏偏是在逼她,逼着她逼迫自身。

“我说的是什么,其实你明白的,珊瑚,你是知道的,九娘要你活下去,你打一开始就是知道的,所以你醒来后,平静,喝药,配合,可你骨子里却仍不想活,于是你放任了身子,对么?你想着这身子自己不行就与你无关了,对么?你在骗谁?珊瑚,九娘就在这里,你骗得过自己,骗得过她么?”

一字一句,不得不逼,算不算是为了她好?此刻谁也说不清,活下去未必是好,所以并不是为这种冠冕堂皇的理由,这只是为了九娘,为了那一诺,为了我自己,为了心中认为应该维护的东西,竹纤原本就不是什么慈悲心肠。

或者是逼得太紧,铁珊瑚猛然间捂住嘴,喉中又发出了类似反胃的声音,旁边人赶紧想上前照顾,却被我起身一伸手,悉数拦了下来,“照顾好你自己,珊瑚,管好身体。”不去帮忙,只盯了她,沉声道:“一个注定要活下去的人,首先要做的就是管好身体。”

眼前这具身体不断轻轻颤抖着,弓着背,肩头绷紧,小腹不停收缩,铁珊瑚一手死死捂住嘴,一手用力却牵住穆九娘不放,一时间,屋中只有她与自身做挣扎的声音,终于,在漫长难捱的片刻之后,但见她蓦地一仰头,那咽喉处微微抽动了几下,生生将几乎已经到了嘴边的药汁又给抑了下去。

压下了一处,却有另一处决了堤,决堤之水顺面颊而下,晶莹的几近透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