默少顷略显愁态:“我只跟你讲,也不晓可否是自己多疑,每趟与大老爷同房后,大奶奶总会打骂丫头,弄得哭天抹地不太平。”

桂喜劝慰:“大奶奶不是一直盼你怀子嗣麽?不同房哪里能成,应是不介意的。”抬手摸她的下巴尖儿:“怪道你每日里汤汤水水滋养着,怎却愈见愈清瘦呢?”

脸面也不太好,原红润润似苹果的两腮,现却褪得只能用胭脂涂抹气色。

谢芳歪头躲避,神色缓和下来:“动手动脚作甚?大奶奶说我以往是虚胖,现开始长精实,自然会显瘦。”

“我觉得自己胖了呢!”桂喜皱眉,不晓二老爷喜不喜欢她丰润些。

两人正嘀咕着,忽听廊上有噶吱噶吱轮椅声,谢芳拉着桂喜忙走到门槛前,丫头打起棉帘子,大爷许彦昭被秦妈推着过来,她俩叫了声“大老爷。”

谢芳忍不住问:“您怎麽来了?”

彦昭握住她的指尖,微笑着解释:“母亲遣赵管事寻我来见她,道有急事相商。”

谢芳还想说甚麽,听得帘子簇簇响动,三爷许彦槐探出半身,笑嘻嘻嚷:“大哥来啦!”索性撩袍跑出来,从秦妈手里接过轮椅:“大哥要坐稳喽!”如滑冰般直往许母房里冲。春梅忙打起帘栊,惊声高叫:“三老爷您小心些!”帘栊荡下时,有许母忽明又暗的叱责。

“似乎出甚麽事了!”谢芳和桂喜咬耳朵:“连大老爷都被请来拿主意。”

第一二零章 送年礼

桂喜被赵管事带进房里,许母倚在矮榻上,左侧坐大老爷、三老爷和五老爷,右侧冯氏站着捧茶,三奶奶五奶奶也在旁边站,随时准备递递拿拿。

窗牖外斜横过开花的蜡梅枝,遮挡溜进房的一缕阳光,却得意地送进满房冷香。

许母命李妈把灯捻开,白炽灯一下子亮起来,她眯起眼睛适应会儿,才看清桂喜俏生生立地央。

穿件藕合洒线缠枝黄梅锦袄,下边系了一条豆绿绉绸裙,像院里那株老蜡梅成了精怪,满脸娇媚,身段曲婉。

脑里还是初见她时局促害羞的模样,像青酸的梅子下不去口,而此时你瞧她,被采撷她的男人金汤玉露浇灌,已是甜香熟透。

再瞟过侍候一旁冯氏等几媳妇,纵是华衣锦服,总显得灰龊龊黯淡淡缺乏神气。

以前太婆说过,这有男人疼和没男人疼就写在女人的脸面上,一眼就能分辨,她还不信,现是不信都不成。

“叫你进来,是有桩相关二房的事儿.....”她开口说:“彦卿不在,二房除你也没旁人,彦昭提议知会你一声,听听你的想法,免得彦卿回来怪我们自作主张。”

桂喜听得明白,并不推脱,抿起嘴唇道:“桂喜洗耳恭听!”

许母及冯氏等俱是一怔,原以为她会说任凭母亲和老爷们做主此类的,却是出乎意料。

她个姨奶奶,唤进来知会声儿不过走个场面,谁真的要问她想法,谁又在乎她的想法呢。

她却较起真来,竟不知自己几斤几两了。

许母端起茶盏慢慢吃着,就是不吭声儿,冯氏等几撇嘴似笑非笑。

桂喜也不焦燥,面色平静地耐心等候,许彦昭倒很欣赏她的勇气,遂温和道:“做生丝生意的席家大爷席景荣、遣管事送来节礼足有十大箱,指明是给二弟的。据吾闻二弟与他竞商会会长时有番明争暗斗,此后一直面和心不和,他今番趁二弟不在相送重礼,巧合之下多有蹊跷,必得谨慎待之。”又朝许母说:“礼单给二姨奶奶过目,她现识得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