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渐春瞧着眼前人未有悔意,绝望地吐出了那句:“我不嫁。”

褚芳华得到这种应答,眯起眼睛,决定予她些惩罚,便张口与廊下的老嬷吩咐:“好啊崔渐春,你有胆子忤逆长辈,那就好好思思己过吧丹云,从今日起,把春姐儿禁足在她这屋。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能放她出来,若有违者,一并发卖。她什么时候想明白了,什么时候再将人放出来。”

褚芳华说罢拂袖离去。崔渐春站在嫩绿色的芭蕉下头,朱红的唇跟着微微颤动,她回眸看着母亲离去的背影,哽咽着说不出半句话来。

彼时,老嬷抬脚走来,站在她身边言语了声:“小娘子,请吧。”

崔渐春收回目光,感受着雨水滴落在脸颊,轻轻地问:“嬷嬷,此番到底是我忤逆,还是……”

“母亲错了?”

老嬷却垂眸立在原地,讳莫如深。

老嬷知晓,小娘子没错,夫人亦从始至终都没对过……

可她也无能为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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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汴京下了一日的雨。

宝念忙碌完工作,怀抱小宝迎着福源坊的街坊问候缓缓归家。她似是已将崔渐春白日里的嘱咐淡忘,没有波澜的日子,就是会让人迟钝。可等宝念方才打开家门,将小宝搁进房中的摇篮,就被身后猛然推门,闯进视线中那张熟悉的脸,激起了那段被自己淡忘的记忆。

“二郎?”宝念诧异望着来人。

阔别多日,如今再见柳愈庚,他已是公服加身,曾经躬垂的背嵴,也变得挺拔起来。

他那沉重的眉目间,写满孤傲。

宝念觉得柳愈庚跟从前判若两人。而她却没有丝毫改变,她依旧住着这间陋室,依旧辛苦的生活着。柳愈庚的荣耀,好像与之无关,他望她时的冷淡,好似推拒着,不想让自己参与到他的生活中来。

尽管有所察觉,有些失落,但是宝念还是选择尽力隐忍。

可她忍下所有,并不是因为不痛,而是因为她的祖母,她的母亲,都是一样的活着。压根没人教过她,可以表达不满,可以发出质问。所以,宝念也只敢怯怯地问:“你这些时日都去哪了?你那日不是说好要归家吗?”

柳愈庚却望着这个与他生儿育女的枕边人,甚至不及一个陌生人宽容。

柳愈庚没有应答宝念的问话,而是抬脚走去,走到家中唯一的木箱边,毫不遮掩,没有丝毫寒暄,开始急切地收拾起宝念的行李,他借口说:“你还记得常来汴京送货的傅家阿哥吗?他今早找到太学稍信说,母亲病了,叫我们赶回家去。我这边还有些事要处理,你先带着孩子回家,我这边处理完事情,就与你们汇合。”

此话一出,宝念怔然愣在原地。

崔渐春的话,当真应了验,叫宝念实在不可思议。她原先不信,可如今亲眼得见,宝念也开始诧异柳愈庚的反常,她不明白,他身上到底有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而且……

“傅家阿哥……稍信?”宝念发出疑问。

柳愈庚嗯了一声,没有丝毫犹豫。

宝念忽而向后退去,她只身掩在摇篮前,带着恐惧发声说:”可是傅家阿哥三年前在来京送货的时候,出了事,早就成了卧床不起的废人。他又如何能给二郎你送信?“

柳愈庚久不归家,更不与宝念通信聊天。

上次归家还是因为母亲逼着他回家催生的时候。柳愈庚总是来去匆忙,便也不会过多了解故乡发生的这些事。

谎言被拆穿的一瞬,柳愈庚收拾东西的手,顿在木箱之上。

他漠然转过头,平淡的目光转为狡黠,柳愈庚为自己打起了圆场,“傅家阿哥原来出了这么大的事……那大抵是我记错了,总之那人是自己到太学捎的口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