桌上的烛火猛地颤了颤,魏珂合起木匣将其小心收好,放回原处。她取出笔墨纸砚,继续写起之前?没有完成的回信。
夏池国朝廷上下不择手段暗害应玉树,分其军功,夺其封号。应玉树死里?逃生后会?是何等心境,服下忘忧蛊后她究竟有没有恢复记忆?
肖将军到底是因为惜才,还是因为某种私心救下的应玉树?北延国的皇帝完颜和姃及其手下朝臣,都分别在此事?中?扮演了什么角色……
她魏珂与十六年前?战功赫赫的平北将军应玉树素无瓜葛,和北延征战沙场的安远将军也?并不熟悉。她只是一个细作,北延帝王与臣子在朝堂上做出的决策也?轮不到她来置喙。
这整件事?里?,唯一与她关联颇深的,偏偏是一直被众人忽视的无双。
十六年前?的那桩旧事?里?有人得利,有人失意,可稚子无辜。无双从?此失去母亲,十多年一直生活在杀母仇人的控制下,其中?艰难唯有无双自己知道。
魏珂落笔时的遣词用句都在尽可能地安慰无双,她在外苦苦追寻母亲的下落,对无双而言,最好的情况便是应玉树服用了忘忧蛊,早已忘了夏池国的一切,至今仍未恢复记忆。
如此一来,无双便不必太过?伤心,一切都是命运弄人,害得她们母子分离多年。
可还有一种情况:应玉树服用忘忧蛊后在一定时间内恢复了记忆,然而这么多年过?去,她从?未回到夏池国找过?无双,也?没有派别人来过?。
母亲在北延官拜国子监武师,广收学徒,不仅是成百上千人的师傅,还是北延太子完颜習的义母。亲生女儿在夏池国无依无靠,她的母亲却成了别人的母亲,照料并教导着别人的女儿。
应玉树在种种抉择下抛弃了无双,无论?理由?如何,这对无双来说实在太残忍。
魏珂将自己目前?所知道的一切,以及心中?所有的猜测,都详细地写进了信里?。对于第二种残酷的猜测,她斟酌再三?,措辞十分委婉。
【上述所言,皆为吾之臆测耳。无双不必尽信,亦万勿伤怀。今既已知令堂现于北延京都磐城之地,何弗亲往与之一会?,以避误会之生?】
浓浓夜色里?,魏珂目送着信鸽飞往北疆。她昂首望着夜空,心中?默默祈祷着她的第二种猜测是错误的。
女儿生来爱母亲,无双那么迫切地想要?找到应玉树,她不希望无双对母亲的期待变成失望。
如雪般洁白的身影穿过京城墨色的夜空,一路往北。
沿途的山林,绿意渐渐退场。踏入太荒山脉,黄栌红似火,银杏灿若金,京城郁郁葱葱的翠绿,渐渐变成了北疆层林尽染的斑斓秋景。
信鸽带着京城的消息,迎着金秋九月的风,与纷纷飘落的枯叶一同?飞进了东饶关的军营。
天刚破晓,雾气还未完全?散去,军营里?已经热闹起来。如今已是九月,天气没有之前?那般炎热,大清早的还有些冻人。
习武排阵的校场里?众兵士整齐列队,她们皆身着青衣长裤,手持兵器,安静地等在原地。一袭玄色劲装的冯争手持神凤枪,阔步走向校场。
秋风拂面,早起的神武军士兵被风一吹,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却见?衣着单薄的冯争面色红润、精神抖擞,额头上细密的汗珠在晨光下闪烁。
她走到众人面前?,脸上带着和煦的笑容,高声问道:“这时候正凉快,最适合操练,你们可都睡醒了?”
三?个月前?,神武军在北疆招募兵勇,因其打倒了为祸百姓的土皇帝桑进,又将境内鱼肉百姓的各大门阀世家逐一铲除。当地的百姓对神武军感恩戴德,纷纷响应招募。
经过?初次筛选,神武军一共招进来八千余人。加上之前?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