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前那棵石榴树上,已过端午,树上开了满枝满树的榴花,映的窗上一片红彤彤的日影,她便坐在这片日影里,大约刚梳了头发,满头青丝挽了坠马髻,并未带多余的簪环,只在鬓边别了一朵鹅黄的芍药花,芍药花是用轻透的细娟缠裹了金丝挝制而成,中间是掐丝玉蕊,如此巧夺天工,自是出自玉生烟,戴在她头上,衬着乌黑发鬓,皙白一张小脸,越发清丽,加之细眉微蹙,更愈发惹人怜爱,瞧得梁惊鸿一颗心都软成了水,恨不能把这心心念念了五年的人儿,拢在自己怀里。

却到底不敢冒失,梁惊鸿不免感叹,想他堂堂的小侯爷,京里出了名的小霸王,谁能想到有朝一日竟栽在个娇弱的小女子身上,明明是自己三媒六证娶进府的娘子,却连上去拉拉小手都不敢,他这怂的真是连自己都看不起自己。

韩妈妈最是知情识趣,见两人这意思,便遣了屋里伺候的,自己也走了出去,依韩妈妈想这倒是好事,甭管有多少心结误会,只要说出来,别闷在心里,总能解开,毕竟两人已是夫妻,还有了寿哥,天天你怕我,我怕你的,可不行,得相亲相爱方能和美。

梁惊鸿知道韩妈妈是给自己说话的机会呢,自然不会放过,一等韩妈妈出去,便道:“皎娘你莫怕我,也莫担心,我不会做什么,只是想与你说说话儿,这五年来我几乎每日都在想,想当年在燕州府那明楼下初见你的时候,想着若那日我未去明楼吃酒便不会遇上你,想来也不会有后来的事了,你也不会遭那么多罪了,可我却并不后悔,从未后悔过,若能重新来过,我仍然会去,若不去让我上何处再去寻一个皎娘来,我知道我霸道,不讲理,心机深沉,手段卑劣,威逼胁迫你从了我,在心里我是个强抢民女的无耻淫贼,你恨我,若非迫不得已,你大约这一辈子都不想再见我了吧。”

第208章 冬郎可娶妻了

皎娘本来以为自己最厌烦他说这些有的没的, 毕竟当年在燕州府的时候,他便如此,只不过那时他说的都是些不堪入耳的肉麻话, 语气也多是调笑不正经, 如今他说虽多,却并无调笑之意,且低沉的声音仿似蕴藏着许多东西, 无奈,悲伤,思念或者还有一丝欢喜,唯独没有后悔。

他的确是梁惊鸿, 依旧霸道却又有些不像,毕竟这男人又怎会有无奈悲伤,他出身高贵, 地位尊崇, 自小便万千宠爱于一身, 他过得顺遂恣意, 为所欲为, 皎娘不免疑心这是他的新手段。

想到此,心中不觉警惕,神色微敛看向他,却不妨正对上梁惊鸿的目光, 两人目光相对, 胶凝不禁一怔,他眼里深谙的无奈思念仿似古井深潭, 只一眼险些就跌了进去, 急忙侧头避开道:“到了今日, 何必还说这些。”她的声音有不易察觉的慌乱。

若搁在以前,梁惊鸿必会发现,可今儿他一边说着一边想起这五年来的相思之苦,沉浸在自己情绪之中,不可自拔,便也未瞧出皎娘这细微的慌乱。

不过听见皎娘的话,梁惊鸿倒心情好了起来,虽说她的话有些冷,到底她肯跟自己说话,不似当年在燕州那时,不管自己说什么她都只当听不见,更不会跟自己说话,也才逼得自己不得不说些肉麻话去逗弄她,每每逗的她羞臊的面红耳赤,才会回应个一两句,却也是都是气急之言,而如今却能跟自己好好说话,即便再冷,听在梁惊鸿耳里也如仙音一般。

心情自然大好,心情好了,便也不再说那些不高兴的事,却也想自己跟她说些她有兴致喜欢听的,忽想起燕州府的玉家二老,眼睛一亮道:“如今刚过端午京里还算凉快,待进了六月可就热起来了,不若去燕州府吧,那边凉快些,也能陪着你回娘家省亲,让二老知道你好好的,他们也欢喜。”

皎娘身子一震,是了,她当真不孝的紧,当年她跟着南楼月师徒走的时候,是想着自己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