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1 / 3)

我偏头看了眼已经收拾好的温姐,“知道哪有戒毒所吗?”

姐妹儿一愣,“操,你吸毒了?”

我没吭声,她以为猜对了,大大咧咧说没事,“吸呗,传言五爷是大毒枭,那么多钱和资源,你哄好了他还怕没货?供你吸到死。”

我严肃骂了她一句,她听出我来真的,抽了口冷气,“想好了吗,刚戒时候劲儿特大,活着进去是不是活着出来谁也没把握,而且戒不彻底不放人,扛不住家属也没辙。”

她那边环境很吵闹,很多字我听不清,我让她别废话,她哼哧了一声报了地址,告诉我东莞地盘上这家最靠谱,里头人冷得跟冰疙瘩一样。

冷点好,热乎的戒不掉,这世上给人逼死也给人逼活的不都是人情冷漠吗。

我挂断电话陪温姐出门,她心情很沉重,我找话题和她聊也不言不语,所有心思都在幻想自己接下来的命运,走到这一步人都破了胆,和站在法庭上被宣判死刑一样,再无畏的眼睛里也不可能没有一滴泪光。

我拦了一辆出租,坐进车里司机看她脸色不对,问是不是去附近的医院,我把戒毒所的地址给他,他握着方向盘愣了下,一个字也没说。

我盯着温姐恍恍惚惚的表情,吸毒这东西真他妈玄乎,吸完了清醒一阵,接着又萎靡不振,等过了缓冲的劲儿跟好人一样,甚至比好人还精神,就是犯瘾时要死要活六亲不认,命都没有一包粉重要。

各种场子都说,黄赌毒三大巨头,其中嫖能救,毒和赌救不得,只要碰上瘾,一半命都飞了,永远拉不回一个怕死又作死的人。

能痛改前非的不足万分之一,只有拿到销魂丸才能万无一失,假如戒不了半死不活的也总要过下去。

我搀着温姐从戒毒所大门外下来,两名值守保安正交班,换下来的那个走到跟前询问,我大致说了情况,他扫了一眼温姐语气特难听,“别吸不好吗,真当戒瘾头那么容易?吸一口爽,戒一口跟扒层皮一样,进去看看就知道了,你们这些人都是不见棺材不掉泪。”

他说着话推开大门示意我们进去,温姐有点怯,小心翼翼跟在我后面打量这栋四层旧楼,一楼是交错纵横的无数条狭窄走廊,有几扇门紧闭,其中一扇破了洞,看形状是人拳头砸上去的。

戒毒所有一种阴森的气息,再加上硬梆梆的石灰地面,湿气重返潮,温度阴冷无比。

温姐站在这样苍凉的地方捂着嘴啜泣起来,她泛着泪雾的眼睛是一层层深深的绝望。我搂住她肩膀问站在旁边登记的男人,“师傅,能戒掉的几率有多大?”

“百分之一吧。戒了也有可能复吸,等二次进来基本活不成。一般复发的瘾头比头一次还大。就那边”

他扬起下巴给我指了指一楼头上的灰色大门,“那里面死了三个复吸的,还有个二十出头的小姑娘,在酒吧染上的,吸得特别凶,一天两三克,吸半年就完了,她男朋友也吸,现在还活得好好的,看什么命。”

我心里一沉,下意识看向温姐,她正呆滞望着地面上破裂的深纹,没有任何表情,她刚才捏着我的手不知何时离开,松松垮垮垂在身侧,有气无力说,“任熙,其实我也挺值的,这次如果能死里逃生,以前我恨的那些人,我都不恨了。这么脆弱的人生,用来怨恨太可惜。”

男人嗤笑了一声,从皮夹内将登记表抽出给我,让我拿着去找工作人员分号,在这时二层空空荡荡的楼口忽然传出男人撕心裂肺的哀嚎和惨叫,打破了戒毒所里近乎死寂的午后。

我正要迈上第三级台阶的脚一顿,本能仰头看向第一扇铁门,一名衣衫褴褛精神萎靡的男人像回光返照一样,散发出十分恐怖狰狞的光,他跪在地上用脑袋狠狠撞墙,口齿不清央求着给我吸一口,就吸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