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问他怎么过来的,他伸手指了指那道矮矮的墙,“我在你旁边的屋子。”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他所问非所答说他渴了。
我立刻倒了一杯水给他,他喝光后看着我眼神有些复杂,“我很意外。”
不只是他意外,所有人都觉得意外,薛荣耀这辈子没有沾染过风尘,和我那一夜也是悄无声息,就像一段被岁月掩埋的秘密。
他在我最无助最仓皇的时候出现,在我最渴望着被一个人珍视和纵容,渴望着有人承诺我那样久远的事。
我接过他手上的空杯子,“大人的事你不懂。”
他愣了下,大约从没有人用这样口气和他说过话,他反应过来露出两颗洁白的牙齿笑,“你才是小孩子,我二十一了。”
“二十一就不是小孩子了吗?你还上学呢。”
他不示弱问我多大,我说我不告诉你。
他白皙的脸孔有些潮红,“你不说我也知道,你比我还小。”
我弯腰伸出手指在他额头上戳了戳,“小孩子不要这么嘴硬,我的阅历啊,你听都没听过。”
他很生气将我的手指从他额头上拂开,他力气太大,我差点被他推倒,他又立刻握住我的手腕将我拉回来,他一时想不到合适的词和我争执,整个人都显得非常有趣。
他越过我头顶看到挂在床头的画,是他那天在广场给我做的画像,我找了一位老画家着色后表框起来,那个人说作画的人把我眉眼和气韵画得非常传神,除了功力很深厚,一定也很有感情,我笑着说就是个陌生人,他还说不可能吧,画画最讲究用情,陌生人画皮画不了骨,骨头画出来才能有韵味。
薛止文笑得阳光而憨厚,他很开心问我是不是很喜欢他的画,我说不喜欢我也不会这样爱惜。
他抿唇看我,他眼中是溶溶月色,“没有人支持我,父亲,姐姐,甚至佣人和老师,我也曾经怀疑过,我是不是应该为家族分担些什么,但你知道我有多么厌倦商人间的争斗和奸诈吗?我逼迫自己去面对,但逼迫的结果是我痛恨这样的生活。”
我说我知道。
他摇头,“不,你不知道,那种深入骨髓想要逃离的感觉。可能你会觉得多少人想要成为我,却没有这样的机会,而我身在福中不知福。”
我指给他看外面的月亮,“它很孤单,世人观赏它,不理解它,它被星辰孤立,没有朋友和知己,但它一样非常皎洁,是这世上独一无二的存在,它比太阳更温柔,比星星更明亮,没有它夜空黯然失色。”
我笑眯眯看他,“你不就是月亮吗。”
薛止文有些难以置信,“我是吗?”
我从墙壁扯下一朵假花扔到他身上,“是啊。”
他抓住那朵花咧开嘴笑,“任熙,遇到你之后,我真的很快乐。有人明白我,是一件太美好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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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荣耀在宅子里待了整整一周,期间什么事都没有做,只是陪我,公司恰好赶上被崇尔产品打压的紧要关头,许多项目上的利润和构想一落千丈,虽然荣耀是老牌企业,一度把持东莞龙头长达十余年,资产雄厚实力庞大,短时间一点风浪无法撼动根基,但商海浮沉难免刀光剑影,一丝纰漏都会元气大伤,何况崇尔来势汹汹,那边不见动静要收敛,荣耀自然要想法设法应对。
他离开宅子去公司后,管家告诉我小姐今天回来,她周末是一定在娘家住的,我问他大概什么时辰,他说有时中午,有时黄昏。
我不想和她碰面,薛荣耀不在没人管得住她,谁知道她会做出什么,我告诉管家想出去逛逛,他似乎求之不得,薛朝瑰和我眼下都是主子,他也拿不准该得罪谁护着谁,我们碰面势必电光火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