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点点抬起,但只是露出上半张面孔,我看不清她的唇鼻,她旁边的小丫头莫名其妙说了句,“崔阿姨,您怎么不听任小姐的话,她让您做什么您倒是快点呀。”
保姆说我听了。
小丫头说话的声音比我刚才大喝不知道轻弱了多少,可她并不是听不到,既然听觉正常,却能如此稳重,那势必做了功课,对我的一举一动非常敏感专注。
我和她按理是第一次见,她也不是薛荣耀安排照顾我的佣人,她对我谨慎留意干什么。
我眯眼死盯着她,管家看我对她很感兴趣,立刻捅了捅她手臂让她向我打招呼,她有点抗拒,并不愿意开口,脸色也不太友善,薛荣耀在这时从门外进来,他问我怎么还没有上楼休息,折腾一上午累不累。
我指着面前的保姆问他这是谁,他说这是朝瑰没有出阁时在宅子里的佣人,不过她现在也常回来住,还是由这个保姆照料起居。
我恍然大悟,我说既然是薛小姐看重的佣人,一定非常稳妥周全。
他说还好,伺候年头不短了,对于朝瑰的喜好非常清楚。
我问他能不能把这个佣人调来照顾我。
她听到我的索要猛地抬起头,我感知到她的激动笑着和她四目相视,她眼底除了不甘愿并没有过多其他情绪,一时片刻真看不出哪里心虚。
薛荣耀问我是对他安排的佣人不满意吗。
我眼睛自始至终没有从崔阿姨的脸上移开,“怎会,连一次都没有服侍过,我哪里知道满意不满意,我只是觉得薛小姐是名门千金,平时要求一定很苛刻,照顾她这么久的佣人,想必更细心。”
薛荣耀还没有答话,崔阿姨却非常焦急拒绝,“老爷,我手脚毛躁,前几天收拾屋子还不小心打碎了小姐的镜子,她只是看我年岁大不忍心责备我,但我确实没有任小姐想象那么好,任小姐身子贵重,我怕做错事讨她不高兴,您指派的姜婶细心温柔,她来伺候孕妇比我合适。”
“怎么,是薛小姐告诉你这样说话吗。”
崔阿姨否认说她只是不敢承担这份责任。
我拉住薛荣耀的袖绾晃了晃,“可我就是想要她来照顾。”
我从没有对他这么温柔过,他根本受不了,也难以说出不答应的话,他喜不自胜握住我的手,“你喜欢,我来照顾都可以,何况是一个佣人。”
我不动声色将自己的手从他掌心内抽出,管家见状在旁边附和,“任小姐喜欢,那就安排崔阿姨来照顾您,反正小姐回来住顶多一两个晚上,她和姑爷在外面有新房,现在一切以您为重。”
崔阿姨已经没有推辞的余地,她不情愿接过姜婶手上行李,“任小姐您多担待,我做事笨手笨脚,惹了您不痛快,您再换回姜婶。”
我脸上皮笑肉不笑,“我这人要求不多,无伤大雅的细节,做不到我不往心里去。你只要别伸不该伸的手,别打不该打的主意,你照顾薛小姐这么多年,她对你有感情,我可没有。”
崔阿姨毫无动容,“任小姐玩笑,我怎么会不懂仆人本分。”
她说完伸手示意我请,我跟着她走上二楼进入早已准备好的卧房,这间屋子采光非常好,到处都是暖意融融,甚至在这样的四月春光里,显得有几分燥热。
崔阿姨告诉我这是别墅唯一一间坐北朝南的主卧,一直是老爷在住,旁边是少爷的房间,小姐喜冷怕热,住的是走廊头上朝西北的屋子,她说着话将行李打开一件件往衣柜内收好,“老爷为了任小姐住得舒服搬到对面次卧,您有什么事他能立刻知道。”
我站在屋里打量了一圈,这里的每一处细节都非常精致,看得出他是花了大心思,所有尖锐棱角的家具都包裹住了蚕布,地上铺了厚厚的鹅绒毯,即使摔着也不会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