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太太善良,做好这一点,什么意外都不会有了。”
一早围拢过来的宾客也说得差不多,见方总过来打过招呼后都散去了,我隔着逐渐疏散的人海看到了沈烛尘,他穿着一身肃穆庄严的警服,没有戴警帽,仍难以掩盖他无与伦比的气场和风度,那是这座城市最高官职的公安制服,也是整个省挑不出几个可以比拟的尊贵显赫,他只要站在那里,什么都不用说,就可以让所有人臣服。
他端着一杯酒,恰好看到了我,他没有什么反应,和与他擦肩而过的人点头示意,有些人要停下与他攀谈,他表现出很浅淡的兴趣,对方非常识趣,也没有久留。
送走最后一个围拢的宾客,方总有些诧异,问严汝筠刚才他们都在祝贺您什么。
严汝筠笑着看了我一眼,“家里有点喜事,遗憾日子不到,无法欢庆,不过也用不了太久。”
方先生思付片刻恍然大悟,“哎呀,这可是大喜事,恕我直言,严先生这个年纪,我已经是两个孩子的父亲了。”
他们碰杯大笑,方太太听完这句话,眼睛一眨不眨盯着我肚子,仿佛不可置信自己听到看到了什么,她嘴唇接连颤抖了好几下,大约脑海深处闪过自己如何嚣张跋扈为难我阻塞我的场景,她那般艰难呼吸的模样,像是死不瞑目。
在一旁角落看戏的沈烛尘平静脸孔也在这时闪过一丝崩塌的裂痕,但镇定如他并没有像刚才那些人那般错愕惊讶,他只是略微眯了眯眼睛,走过来两步,对严汝筠笑问,“严老板刚才说什么喜事,我没有听清。”
严汝筠似乎也早就发现了他,没有被他突然出现惊住,他说沈厅长有没有听清有什么关系吗。
他说完不等沈烛尘再回答什么,又立刻笑着说,“不过多一个人分享这份喜悦,也不是坏事。”
再一次得到亲口确认,沈烛尘执杯的手微微顿住,他一言不发盯着水杯沉思很久,大约过了一两分钟之久,在这样极度窒息沉寂的气氛中,他唇角忽然缓慢向两侧扯开,露出一个极具深意的笑容,“添人进口,这的确是喜事。”
方太太身后一名恰好经过的官员太太停下脚步制止,“呀,不满三个月,可不能说出来,沈厅长没有孩子,是不知道这个理儿吧?
沈烛尘挑了挑眉梢,“风水姻缘本来男人也不往心里去,何况这种荒谬庸俗的迷信,严老板怎么会相信。再说该来的挡不住,该走的留不下,对吗?”
严汝筠笑得阴恻恻,“自然不信。可我不信是我的事,沈厅长戳破我的喜事,你恐怕没有资格。”
“已经戳破了,严老板还要怪罪我吗。”
沈烛尘喝了口酒,玻璃杯在灯光下散射出的白影,遮住了他半张面孔,他目光犀利如炬,严汝筠笑着说,“既然沈厅长这样说,若是出了差池,我可要找沈厅长算账。”
沈烛尘哈哈大笑,“就算真的出了差池,严老板也要找对债主,女人间的嫉妒心,你我怎么敢想象呢。”
他含沙射影暗指薛朝瑰,这个时候我的确需要一个人来将矛头指向她,不出意外当然皆大欢喜,我势必要拼我所能保住这个孩子,他是我的命,是我上位的筹码,更是我后半生最大的一条出路。以我的城府手段,只要我小心保他不难,但假设天意不怜我,总要有个最合适的人来堵这笔债,淌这浑水。
我笑着说多谢沈厅长提醒,我一定会留意所有人。
顾政委和夫人迟迟没有露面,忽然一名西装革履的下属走过来,在沈烛尘耳边说了句什么,他点头让对方先走,等那人离开到角落等候时,他对严汝筠和方总说,“顾政委找我有些事,我不奉陪。”
方总目送沈烛尘远去,他小声说,“严老板,其实今时今日他在官场的人脉与风光,都该属于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