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同。

第一场宴请中,四五个沾亲带故的少女在崔妙颜的带领下走进院子,看到从门边到内室摆满名贵的兰花,极尽铺张,已然迷了眼睛,待到丫鬟们奉上极细腻极香甜的胭脂水粉,更是如获至宝。

最难得的是,江宝嫦毫无大小姐的架子,慷慨地把南边时兴的发髻和配饰分享给她们,又用毛笔饱蘸特制的颜料,在每个人的额头绘出精美的花钿。

少女们你看我,我看你,都觉得心满意足,见江宝嫦自己恪守礼仪,头上只簪了一朵白绒花,身上也穿得素素的,自然觉得她可亲可敬。

她们额间的花钿久不褪色,引人注目,又极力向亲友数说江宝嫦的诸多好处,没多久,她的名声就传了出去。

于是,第二场宴请,加上前一回的宾客、崔乐山同僚家的女眷和几位不请自来的贵客,在场的人数竟足足翻了四倍。

江宝嫦镇定自若,使丫鬟在地上铺满厚厚的软毡,引贵女们坐在开满梅花的树下,往每个人的杯中斟满美酒。

微风一吹,花瓣纷飞如雪,落到谁的杯子里,谁就要即兴吟诗一首,满饮此杯。

一个时辰后,少女们醉得东倒西歪,发间、裙上和身边堆满了红的、粉的、白的花瓣,风流蕴藉,美不胜收。

这期间,有不少贵夫人给何氏递帖子,打探江宝嫦的终身大事。

她们都知道江宝嫦知书达礼,嫁妆丰厚,虽然出身差了些,配自己家的小儿子或是庶子,还是使得的。

不过,也不知出于何种考量,何氏一律以江宝嫦还在孝中推脱,没有松口。

第三次宴请,江宝嫦打算教众人蒸取蔷薇清露。

她正看着丫鬟们准备新鲜的蔷薇花和一应器皿,听见云苓来报:“小姐,太常寺卿的千金曾小姐带了一位姑娘进来,说是她的远房表妹,可门房上的赵叔说,那姑娘的轿子在前,跟随的仆从有一二十人,曾小姐的轿子在后,身边只跟了两个丫鬟,这里头是不是有些古怪?”

江宝嫦目光微闪,拿起一枝开得正好的蔷薇嗅了嗅,笑道:“赵叔做得很好,赏他一两银子。”

010|第十回 刁蛮女无礼更无理,敏慧人出着还有招

待到宾客们到得差不多,江宝嫦提起素色的挑线裙子,自屏风后款款走出,向众人盈盈一福。

与宴的多半是熟面孔,便是如曾小姐一般初次赴约的,也都斯文有礼,唯有一道直接到近乎放肆的目光,死死黏在她身上。

江宝嫦带着一丝诧异,看向曾小姐身边的青衫少女。

那少女约摸十二三岁年纪,看着比孟筠还小些,无论头上戴的首饰,还是身上穿的衣裳都极寻常,甚至有些寒酸,一双圆圆的眼睛却灵动地在她身上转来转去,毫无卑怯之色。

曾小姐轻声细语地向江宝嫦介绍道:“宝嫦妹妹,这是我的表妹卫……卫端雅,她听说你这里有许多好玩的物件,闹着要过来长长见识,我们不请自来,真是失礼。”

少女撇撇嘴,道:“你就是江宝嫦?看起来也没什么特别之处嘛!”

她指着案几上的蔷薇花和大大小小的瓷瓶,嫌弃道:“今日你要玩什么把戏?用花瓣煮茶吗?这些花在外头日晒雨淋,蜂闻蝇聚,脏得要命,怎么入得了口?”

周围响起低低的议论声,多是笑话卫端雅不懂礼数的,还有两位身份高一些的贵女,深锁娥眉,不赞同地看着她。

曾小姐窘迫地伸手拉了拉卫端雅的衣袖,被她瞪了一眼,脸上现出畏惧之色,鼓起勇气道:“表……表妹,你忘了在家里答应过我的事吗?咱们来别人家里做客,不可无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