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氏好不容易挣扎着坐起身,头发凌乱地披在肩上,低头一看破破烂烂的裙子,再抬头撞见无数看热闹的目光,一口气好险没上来。
秀美的五官变得狰狞,她抡圆手臂打向江宝嫦,喝道:“小贱人……”
一只精铁般坚硬的大手死死钳住尚氏的手腕,捏出“咔咔”的响声。
陆恒制止了尚氏的动作,视线却没有投向她。
他死死地盯着江宝嫦的双脚。
原来,和尚氏纠缠的时候,江宝嫦悄悄脱掉绣鞋,露出两只被罗袜包裹着的脚。
此时,鲜血浸透罗袜,滴到残雪之上,红得怵目惊心。
“有血!她流了好多血!”一个年轻妇人花容失色,尖叫出声。
尚氏从盛怒中回神,难以置信地道:“怎么……怎么会……”
陆恒松开尚氏的手腕,打横抱起江宝嫦,眼睛闭了又睁,始终无法压制胸腔中涌动的怒气。
“母亲,我不是故意撞倒您的,更不是故意扯破您的裙子的……您别生气……”江宝嫦胆怯地缩在陆恒怀里,一边哭泣一边解释,“真的太疼了……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
“母亲向来公正,不可能让你白白受伤,肯定会给咱们一个交代。”陆恒忍住一脚踹死尚氏的冲动,夹枪带棒地讥讽了她两句,转身向金戈喝道,“金戈,还愣着干什么?快去请郎中!”
076|第七十一回 弄巧成拙百口莫辩,代人受过万死难赎
陆恒抱着江宝嫦大步流星地离开听雪堂,把烂摊子留给尚氏。
尚氏在丫鬟们的搀扶下站起身,用披风挡住残破的裙子,一边擦拭脸上的污渍,一边从人群中寻找陆景铭的踪迹。
她的满腹委屈,在撞上陆景铭恼怒中夹杂失望的眼神后,变成三九天的冰渣子。
尚氏做梦也没有想到,特地为江宝嫦而设的局,竟然会把自己搭进去,害得她在如此重要的场合颜面无存,贤名不保。
她的脸上青一阵红一阵,正打算到旁边的屋子里换身衣裳,便看见族长夫人越众而出。
“侄媳妇,侄孙媳妇脚上的血是怎么回事?”族长夫人敲了敲手里的拐杖,正言厉色地问出许多人心底的疑惑,“她才嫁过来几天,就受了这么严重的伤,倘若她娘家人问起,我们该怎么解释?”
她想起尚氏今日反复强调江宝嫦娇气,疑窦丛生,不留情面地敲打道:“咱们陆家也是世代簪缨,绝不可滥用私刑,磋磨别人家好不容易养大的女孩儿!要是这件事传出去,谁还敢跟我们议亲?”
尚氏脊背一凉,连忙道:“伯母,您就算给侄媳妇一百个胆子,侄媳妇也不敢罔顾家族的名声,对宝嫦下这样的毒手啊!”
她情急之中,把春桃推出来顶缸:“我想起来了,宝嫦今日穿的绣鞋,是恒儿院子里的通房亲手所做,肯定是那丫头猪油蒙了心,在鞋子里做了什么手脚!侄媳妇这就派人拿住她仔细审问,把这件事查个水落石出!”
尚氏越想越觉得是春桃下的毒手。
那丫头惯好搔首弄姿,心气儿比天还高,做出这种画蛇添足的事,并不奇怪。
族长夫人半信半疑:“是吗?一个小小的通房,竟有这么大的胆子?”
陆景铭这才站出来,替尚氏解围:“是不是她,一审就知道。”
他对尚氏道:“快去吧,今日务必查问清楚,给宝嫦一个交代。对了,晚上的祭礼你不必参加了,去宝嫦那里守着,看看她的伤有没有大碍,若是郎中治得不好,过来告诉我,我去宫里请太医。”
他一想到尚氏衣衫不整的样子被在场的许多男人看了去,就觉得说不出的膈应,脸上不免带出几分嫌恶。
尚氏的身子晃了晃,含泪答应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