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1 / 2)

雨天总会放大情绪中的灰色。

那一条条微热,粘稠发灰的雨线,像是眼泪化成的灰烬。

我想。

我已经失眠了两夜,人醒着,却也一无所想,只是空盲的清醒。

此时我却开始想。

我想我一直都好好做人。

我没做过坏事。

我很努力,每件事都很努力,努力读书,努力给我妈寻医治病,努力对得起对我好的人。

为什么却白忙。

我是为了替我妈治病才答应李元同居的要求。住进李家后,李沫给我捅了一堆烂篓子。好在解决那些麻烦并不困难,跟走在路上,顺脚把挡在前面的石块踢到路边一样,不要费力。再不济也就是那天晚上栽了个大跟头。可再往前走,才发现李元是片他妈的深渊。

现在我妈病没治好,人没了,我还在成天跟深渊面面相觑。

什么叫赔了夫人又折兵。

我在脸上拍了自己一把。

是哪里做得不够好?只要有哪怕一丁点机会,我什么都可以尽力去做,我有力气,我也不脆弱,我比谁都能吃苦,只要不是没有办法,只要别让我没有办法。

我叹出好长好长的一口气。叹完气,心里倒没那么堵了。我随身背了个帆布包,打开来从里面捞伞。

包里还有支口红,有个店员落洗手台上了,下次上班要给她带去。口红盖子没拧紧,导致从包里拿出来的东西,卡包、纸巾包、打点人的香烟、车钥匙、伞,连我的手全是红的。我忙找到那支口红,口红已经糊成了泥,拧上盖子都像在收敛一具香消玉殒的尸体。

掏出伞,刚打开,就听见背后有人叫我们。

是工作人员,紧张得几乎呼吸困难地指了指我怀里的骨灰盒:“骨灰……骨灰拿错了……”又指了指不远处正在开动的家用轿车“他们跟你们的拿错了!”

我脑子里轰的一下,听力都跟着减弱了,李沫暴怒的声音隔了水般传进耳朵:“你们怎么搞的!不都有预约电话吗,打呀!”

“打了,可能急着走没接……”

我丢下伞,挎包也撂在地上,抱着骨灰盒撒腿就追。

那车上后车座上的人回头,通过后车窗望了我一眼,随后那辆车逃命似的一顿猛加速,直往马路上开。

沾满口红的手在发足前不经意抹了把脸,雨一冲,整张脸上血呼啦擦,活像刚宰了十头牛。我怀里揣着个骨灰盒,跑得比丧尸还快,动作比妍珍还扭曲,边跑边发出撕心裂肺的咆哮:“干!把骨灰还我!!”

滂沱的雨声都仿佛在西八西八地伴奏。

所以那辆车不是寻常的发动离开,而是在逃亡。

李沫背着我的包,淋着雨跟在我后面跑。他脸上也抹到了口红,也被雨冲淋,我和他两脸血淋淋地追着那辆车跑,他也喊:“骨灰!骨灰还我们!”

不止那辆车,其他车,还有目睹这一幕的人,全作鸟兽四散。

只有一辆车没跑,还敏捷地横上来,挡下去路。

驾驶位车窗摇下来,开车的是李澈。“上车。”她发出简短命令。“我来追。”

车上还坐着舒怀意。

36

雨势渐大,前窗打着雨刷,依旧挡不住白气冒上来。

我坐在后座中间,双手扶着前面的椅背,上身挺得笔直紧盯前方,恨不得身上长出八个轮子飞出去追。

“系好安全带。”李澈脚下加速,不忘冷静地提醒我。

她是我见过车技最狂的司机。

李元曾跟我讲起过,他姐姐早年在国外玩过赛车。

骨灰盒最终追到了。李澈一路咬着不放,把那辆车驱进一个进退两难的弄堂口。车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