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7章(1 / 2)

我仰天长叹:“你脑子里就装了这些吗?”

他连退两步,悻笑道:“您说,您说。”

程奔之前在新樟村看中了一块地皮,那村子本身地理位置优越,公路地铁一打通就是块肥肉,当时项目谈得有八九分眉目,谁知张霁鸿横插一脚,靠背后更铁的关系截了胡。

这事程奔郁闷了很久,还受了程老爷子好一顿冷嘲热讽。程老爷子嘲笑他,不全是幸灾乐祸。老爷子虽已脱袍退位,心中却还记挂着自己打下的小山头,常年隔空做精神股东。他是觉得惋惜,气程奔不争气输了。

“可那项目都快动土了。”裘路衫说。

“人都招齐了,装备都装好了,迟一天,得损失多少?”

他兀自摩挲下巴上没剃干净的青茬。

“现在集团上下萎靡不振,这时哪怕出个气都能听个响。”我进一步说道。

他沉吟了片刻,眸光肮脏地亮了。

张霁鸿的那个项目实则开展得并不顺利,从公布那刻起就遭到重重阻碍。主要是当地传言开土的地下埋着从前的土地庙遗址,村民们笃信这是个风水眼,村子里世代平静无灾、富庶安康,都仰赖于土地庙的庇佑,因此纷纷联名投诉。后来专门请了技术人员严谨勘测,证实下面没东西,村民才放行。

离开工还有三天的一个下午,地下真的挖出了刻有土地庙字样的石碑。

碑,是裘路衫找人埋的,挖也是他找人挖的,然后四处宣告给村民。事后他还跑我跟前来卖乖讨夸。

那头村民们顿时不干了,和工地上的工人起了冲突。张霁鸿手下管这块项目的人正好是个荤批,自己找了一大帮人去镇压。

这桩斗殴最终以工地边响起“呜啊呜啊”的警笛声告终。张霁鸿的人没敢动真格,只比划了几下,可民愤被激发到无比尖锐,项目不得不从长计议。

老程总那里对裘路衫稍微缓了一缓,然而霉运来了东墙不倒西墙倒,挡也挡不住,张霁鸿立刻知道了是程奔的余孽搞的鬼,且精准定位到了裘路衫。

裘路衫在我跟前像只烫了脚的蚱蜢急促地来回走步。“我怕是要打起来。”他念叨着。

“换做是程奔应该不会主张正面交锋,还是以谈判为先。”我循循指引他,“不过万一真起了火,你首先得保证自己的安全,然后你得赢。你人手够吗?”

他就等着这句话,他握着下巴,分出食指搔弄着下颚。“我怕不够。”

我叫人拿来纸笔,写下一封书信,交给他。“找黄伯要人。我亲笔写的信,你再盖上章,他肯帮忙。”

他将纸上内容来回看了好几遍,大拇指将纸捏得窸窣作响。

“还要加点什么吗?”我问他。

“不用,不用了。”他把纸摺成小小的四方形,搠进口袋,眼底流泻出躲闪的感激。“这是雪中送炭呀。”

“这一仗你要是能干赢,整个局面就都转过来了。”我沉重地一拍他的肩膀,继续向他脑壳里灌水。

他面朝我退到门口,转身走之前向我点了个头。“等着我。”

裘路衫虽感动于我的诚意,对我的忌虑仍然不减,他在外奔波招罗人手,让冠文泰留下来监视我,美其名曰守卫。

这夜无月,只有卧室里一盏晚香玉花形状的肥白的落地灯。我在小圆桌上看书。今晚不知怎么想起李元从前形容我像只热情的青蛙,这个比喻出自于马尔克斯的一本书,我就叫佣人从书房书架上找来给我看。

冠文泰背着手站在两步开外,他一个人能顶几个使,故而这间屋子里就只有他与我作伴,门关着。

冠文泰沉默守钜,应了那句“咬人的狗都不叫”,屋子里只有我隔十分钟翻张书页的声音,因为两人都情绪平稳,呼吸声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