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霁鸿带着他儿子也在楼下,两人没上桌,在视线正前方的一张茶点桌边。孩子腮帮子鼓囊囊地塞满了食物,唇间渗出一小滴奶油,他发现我发现他在吃东西,竟吓得把头低了一低,囫囵吞咽起来。
距离渐近,再绕过一架屏风就到了,我削去无用的余光,摒掉耳边的杂音,走得一往无前,身旁穿来穿去的人流身形模糊,成为了五彩斑斓的迅疾的影。
我的感官世界,只剩下两件东西。
项间随步甩起的朱色珠串,淅沥沙拉敲打着锁骨,宛如一串小小的含血的牙齿。
还有屏风后面程奔清响的嗓音,他优雅的富有教养的措辞,言语间那应有尽有之后的大度从容。
程奔对我没有不好,我从来以为我们的结合是基于他对我好,我也想对他好。但事实上并不如此。我们的两情相悦建立在他的谎话连篇和另一个人的身不由己之上。这就像在别人坟头上盖房子一样,我没法住得心安理得,我觉得恶心。
我一把攥住甩动的珠串,往下拽。串绳紧得如同钢丝一般,后脖子和手掌被勒得生生作疼,我咬着半边牙,使出不是你断就是我头断的死劲,仍然不住地扯。
屏风从身前到了身后,高朋满座的圆桌就在眼前。程奔第一个注意到我,他停下了发言。
项链应时断裂,珠子从串线上脱落,瓢泼地泻了一地。
我如从来不曾认识过那般望住他。
撕起来!??
嗯……我觉得还是要一直看下去吧。
这章写的好累哦,想看评论,汪!
107
对面程奔的那个眼神。
看出我发现了什么、又不确定是不是、在镇定之中分析估量的眼神。
他没有简单粗暴地堵我的嘴,而是调了个眼神,暗示我所处的场合。
可是,珠子已经断了。
开席时还拥肩搭背的双寿星,不过一上午的功夫,就变得如同宿敌一般,一个像来砸场子的,一个冷静地迎战。在场明眼人都看出了不对,刹然安静下来,暖意萦绕的房间成了一口冷透的拥挤的锅炉。
程奔拿起一只空的高脚杯,噔地往我的方向一放,向四周慢悠悠地笑了一圈:“看来我爱人想先来,我总是让他的。”
稀稀拉拉响起几声圆场的干笑。
他准备好了迎接一切,至少看起来是。但我还是留了一丝余地,“我见过霍双了,他都告诉我了。”我用最含蓄的,其他人莫解其意的方式,询问他。
我还抱有一线希望,就算所有的点都连成了线
他说他曾积极跟进案情,自发派人去找寻霍双。然而案子在我出事后不久就受到了阻挠。
他保了犯案的冠文泰,冠文泰是裘路衫的人,裘路衫是他的忠犬。
霍双提起他那溢于言表的憎恶。
张霁鸿的叙述把前后一切都贯穿了起来。
可我仍然希望张霁鸿在挑拨离间,在骗我。我想假如是那样,程奔至少会问“霍双跟你说什么了?”。
他没有。
他半眯着眼看我。“想想我们的好,多想想。”
他拿得出手的武器,就只有情面了。
我真是气得想笑。哈哈哈哈,妈的我要发疯了。
“你没有什么要对我说的吗?”我稳住情绪,最后问了一句。问出这句话时,我已经感觉到无力了。我语气带着恳切,甚至于挽留,我真不愿相信我们那么多的时光是错的,我们的感情从根子上是烂的。烂的!
他身子前倾,胸抵在桌沿,目光长长地钳上来。“生日快乐。”
我彻底,下头了。
他把杯子往前又推了推,云淡风清地又扫视了一圈宾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