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这个过程中我的思想被有效地清理,摘掉了情绪带来的累赘,我当下需要的是真相,而不是发怒。
“这也太幼稚了。”我认同道,“你要我的命,他拿一个听命的帮手给你出气,这不是明摆着糊弄你嘛。”
“可不是。我要一个小兵做什么。他是想表诚意的,小霍那会是他的人,把自己的人交出去任凭处置,等于打自己的脸。可对我来说这点诚意也太小气了。”他揉了揉孩子的头,孩子心无旁骛地玩着,未作回应。
“看来我没把话说清楚。”我打断他,“我的意思是程奔干不出这种蠢事。拿一块石头去填一口井,最后石头没了,井也没填上。”
他微微歪下头,端详我。“你们感情倒挺好,你很信他,嗯?”他从鼻子里轻笑了一声。“这不后来又跟我签了几个单子嘛,虽然分了两次才谈成,抠抠索索的。你跟人谈判过吗?谈判哪有一上来就开价亮底牌的,总要意思意思,先送个小礼,上个开胃菜吧?小霍就是那道开胃菜。”
我沉重地吐了口气:“烧个开胃菜不用这么兴师动众吧?搞得差点车毁人亡,又要惊动警方。”
“我又没说一定是老程把人撞伤的,我见到小霍,那人已经成那样了。哎呀,跟你说话怎么这么费劲。我骗你有必要吗,金总。”他无可救药地直摇头。“你跟老程什么关系,我跟他什么关系,我又不是他枕边人。你们每晚同床共枕,你有什么话尽可以问他嘛,哪有我嚼舌根的余地。再说,我还要跟他接着做生意呢,犯不着给他添这种不快。只是你既然问起小霍,那我就把话说开,老程的锅总不能我背吧?”
这件事说到这地步,单从他的角度,已是讲透了。“对不住呀金总。”他作出愧意。“老程第一次找我谈,太不爽气了,我气得晚上睡不着觉,气昏了头,让你受了委屈。”
啊对对对,还找人高呼扑街仔来试图气醒昏迷中的我。
我转了个话题:“霍双在你那怎么样?”
他轻推开孩子的头,换了个更舒适的站姿。“他你用不着担心。我是读书人,又不是悍匪,我是讲道理的。这孩子程奔不要,那我就要了吧,也不少他这一口饭。”
一到自己的形象,他说话不觉就娓娓动听起来。我半信半疑,却也只能听他说。
“放心,放心。”他手抬上来,啪地落在我肩上。“他的伤我都找人给他医好了,也没饿过他一顿,现在人在国外,混得可不错了,走在路上,人家见到他都要叫他一声哥。”
那你倒是把护照给他?
“你不信我给你看。”他掏出手机,从通讯录里点开一个头像,把对话记录出示给我,看内容对方是霍双。他也不避讳里面是否有涉密内容,刷刷翻着屏幕。“你看,我们俩是不是像大哥和亲弟弟一样?人才嘛,我是很珍惜的。这孩子说真的,太讨人喜欢了,脑子灵光,嘴巴紧,身手也是一挑一的好。你挑人的眼光不赖呀。”
最后那句话他说得戏谑,我听了讽刺。
他们的对话中有这么一来一回的两句,张霁鸿划拉屏幕时,刻意稍作停留,我也便注意到了。
张霁鸿:比你的程总怎么样?
霍双:……说了不要再提他。
之后还有部分聊天内容,都传达了要不是程奔,霍双就做不了张霁鸿手下,以及霍双对程奔的厌恶与回避。
“一开始也叫人头疼。”他话锋一转,“这小子有点死脑筋,总想着溜回来找你。费了好大力才磨平他这犟脾气。”
“怎么磨?什么意思?”我心里紧了一下,手悄悄缩到身后,捏住上衣下摆来搓。他们黑道上怎么打磨人的,我不敢想象,也不想听见暴力的内容。
“你可千万别往虐待的方面去想。”他摆出一副人道主义大使的派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