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6章(2 / 2)

用脚趾头都能想清楚一个人在监狱里是如何完成八个专利的,居里夫人都未必做得到,他李元就做到了。

我才为程奔死活要帮莫河川逃脱牢狱而暴跳如雷血压三丈呢,这个李元就上赶着来给我展现什么是特权阶级,什么叫法外狂徒,我脸色能不难看吗。

“没想到这还有个科学界天降紫微星呢。”我冷言冷语道。“你再蹲个十年,我们中国科技都能领跑银河系了。”

“不是的。”他这才反应过来我在问什么。“我胃部长了个良性肿瘤,要切除,现在是保外就医。”

听到他有病在身,我软化了下来。“什么时候动手术?”

“下周。”

楼下开了饭,我们一起下楼。我走在前面,他跟着。楼下灯火通明,楼道上却只点了一盏罩着玉兰灯罩的壁灯,像一滴午夜的泪,影影绰绰挂在月亮光染白的墙壁上。他的手向我的手拘拘泥泥地伸过来,又觉不妥而缩了回去。

经过窗户,我不由看了眼月亮,孱弱的下弦月,虽然缺失,却依然有光,我的记忆就如同这一缕月亮,画面不在了,牵绊却残魂不散。

我与李元,我冥冥之中感应到,我们之前大概很好,水火不容但又难分难舍。

这顿饭吃得,从何说起呢,还没落座,尴尬的气氛就像按我高中时看的一本满分高考作文里写的那样无形的硝烟弥漫了整张桌子。

首先一桌吃饭的人就很有意思,有个词叫熟悉的陌生人,我和他他他她却是陌生的熟悉人,其中李沫不那么陌生一点,我对舒怀意的了解则偏科严重,集中于形体。

就是这个缘故,菜一上桌,现场就乱成了一锅粥。我不想跟李沫坐,李沫不想跟李元坐,李元和舒怀意出于不同原因殊途同归都羞于坐我对面,可吃饭的人总共也就五个,我们四个宛如四颗发神经的末日行星绕着餐桌一通瞎转。李澈在一旁看得心力交瘁。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程奔不在邀请之列,没来,要不然桌子都得掀了。

“够了,停!”我们转到第七圈的时候,李澈终于忍无可忍,拿出了当家主人的架势,喝止了我们。“你们在干嘛?来做道场吗?都给我坐下!”

最后的座序如下:李澈,李元,我,舒怀意,李沫。

座位的问题解决了,然而这就完了吗,并没有。

我刚进城那年,我表哥带我去大剧院听过一场交响乐。我这个下里巴人穿着东拼西凑的正装在观众席上正襟危坐了两个小时,这两小时感觉比我命还长。

这顿饭的煎熬程度以及对我精神的摧残完全不亚于那场音乐会。

挑座位,一桌子人两两相斥,一捏起筷子,又夹得你来我往。此时筷子不再是筷子,成了战敌的三尺青锋。

先是李沫夹了一块梅花肉给李元,嬉皮笑脸地说:“我听说里面粗茶淡饭的,趁有机会出来一趟多吃点好的,进去又吃不到了,苦海无涯呀!”

李元回敬给他一根春卷,夹去前特意替他蘸了蘸醋:“乖儿子,这东西千万要蘸醋,酸溜溜的最好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