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送我出门,上车。车门合上,刚发动,程奔头探进驾驶座车窗,手扶住方向盘。
霍双正欲往右打方向盘,程奔手搭上去那一下,稍稍右倾的方向盘顷刻被打了回来,可见力道不轻。
程奔在外面弓着背,和霍双一人一手把着方向盘,他面向着霍双微笑,一双眼睛离开了屋里的灯光又变得冷涔涔的,注视着霍双。“开车注意点。”片刻后他轻飘飘叮嘱了一句,同时手自方向盘上抬起,啪地拍了下霍双的后背。
霍双纵使心再大,如此反常的敌意他也察觉到了,并且有点被唬住了,叽叽喳喳缝都缝不上的嘴哑炮了一路,等到了第二个红绿灯路口,才迟疑地开腔:“程总今天怎么了?”
“他发神经病。”我有点应激地说。
本来我只觉得程奔看上我,这事难办,他对着霍双来那么一出,简直叫我当场吞火药桶。
程奔,他让我感到不安了,有史以来第一次。那副冷里藏刀的审视,那口绵里藏针的话。我的妈呀,我和霍双什么都还没有,他竟就庸人自扰起来,这真是太可气又太荒谬了。他跟霍双较量什么?年龄,阅历,社会地位,收入,能耐,样样件件他都next next level了,他真是,真是为老不尊。
什么开车注意点,我看他就是话里有话。注意点注意点,这不是吓唬人吗,霍双车都开得比往日慢了。
我心里正犯咕哝,霍双插进来问:“你们吵架了?”
“没有,他喝多了。”
“那……”他吞吞吐吐。
“那什么?”满脑子还是成年人殴打受精卵的残暴画面,我口气难免有些急躁,意识到对象是霍双不是程奔,才换了语调。“你怕什么,有什么跟我说。”
“程总是不是对我有意见?好一阵了。”他小心地说。
那可不,程奔原本可中意霍双了,早期还亲口叮咛我多带带霍双,好让他历练历练。
我本想说:他是看你年轻,活得比他长。
转念一想,霍双听见这话,又有什么好处呢?只好打马虎眼:“他连我都不满意呢,每次汇报工作还不是挨他批。”